“我过去从未想过这些。”溯光淡声,“那时候,以为你只是恶灵,更是没再想过这些事情。”怪不得他第一次看见自己是那样一副说教又恐吓的言辞,原来是把自己当做恶灵了。嘉鱼心情复杂,小声嘀咕:“……那你能下得去手真是厉害了。”毕竟她如果没穿过来,溯光对上的就要是个真水鬼,那个模样他刚刚揍完……也应深有体会。溯光皱了皱眉:“什么?”嘉鱼张口就是胡诌:“我说帝君舍己为人不惧困难的品格真是令人钦佩啊。”溯光没再说其他,不知是信没有。不知为何,嘉鱼今天尤为紧张,她手心冒着汗,心也跳个不停,喉咙有些发干。抬头看去,溯光正负手站在那里,神色清冷沉默。嘉鱼张了张口,最后还是出声询问:“……那你现在打算怎么样,是还有别的办法?”溯光没有回答。嘉鱼明白了,她再抱了抱枕头,几乎把自己整个人都要塞在枕头后面。她抬头看向窗外,与他望向同一片月色,心口发沉,却跳个不停,几乎要跳出她的喉咙。她的声音也有些低沉,在夜色里有人木然,也很安静。静了一会,她缓缓开口。“我有想要的东西,也不想死,更不想看着自己腐烂。”“但是这些想要,还不足以让我做到这种事情。”溯光沉默了下,轻声道:“我知道。”嘉鱼看着他,忽然有些明白溯光为什么会这么坦然和她说那些话。他或许根本不觉得那种事情,一定要是两个相爱的人才可以做的。这个对他来说,只是解决一个事情的方式。她不愿意,他就往上加砝码,一直加到她愿意答应为止。溯光的想法太过纯粹,彻底脱离爱与欲,这种纯粹,让她想生气都生不起来。或许他活的太久了,对这种事情无所谓了,可是她不一样,她无法割舍爱与欲,更没有他那样超脱的心态。水鬼死前,提过尊上,溯光没有和她说过这些事情,但是她大致能猜到一些。溯光愿意做这些事情,不介意这些。她却没办法有这个觉悟,为了这些与她不相干的人和事。这个世界又不是她的世界,和她能有什么关系?嘉鱼抱紧枕头,不敢抬头去看他的脸。她的手指收紧,沉默很久,深吸一口气:“你想做的事情,是不是非我不可?”溯光没有犹豫,很快颔首点头:“是。”看着嘉鱼垂眸若有所思的模样,他蹙了蹙眉,声音有些沉:“因为,你有喜欢的人,所以不答应?”话题转到这个事情上,嘉鱼简直莫名:“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有喜欢的人了?”“楚颐?”溯光回想了这个名字,“在幻境里,你想的是他,可见对他及其信任。”和楚颐认识了这么久,第一时间想到的当然是他,不然还能是谁?嘉鱼不知道这个应该怎么解释,干脆略过,转而问他:“如果……任由发展会怎么?”溯光微微蹙眉:“如那个幻境一般,世界倾覆,万物皆不可幸免。”嘉鱼疑惑了:“到底这是怎么回事?”…这个事情有些复杂,结合溯光的话,以及自己理解,嘉鱼才能大致明白。大约三万余年前,混沌之地诞生了一个纯粹的恶念,他由人世贪嗔痴愚而生,九重天上面一众都束手无策。但是后来,溯光显化了,独自去对付那个恶念,最后将他封印。只是三百年前,封印松动,恶念逃窜,他们也是前不久才知晓恶念逃窜在这里。这只是三千凡世,神在这里受到的限制极大,修为越强的神,收到的限制就越大。可是这东西非要溯光封印不可,让自己恶念出来不可能。于是,便只剩下了唯一的办法。在此境中诞生的,就不会受限制。嘉鱼倒吸一口冷气,她知道溯光想做的事情会很重要,但是想不到会重要到这个地步。不过再一想也释然了,也应该是严重到这个地步,他才会一直跟着自己。世界倾覆?嘉鱼心里头有些毛毛的,总觉得自己肩上猛然压下了不少的重担。嘉鱼干笑几声:“那看起来我还是天选少女,很重要啊。”顿了顿,她抬起头,眼睛眨了眨眼,目光微微闪烁,“……那你现在,想怎么做?”溯光淡声:“之前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现在却是不知道了,或许还有别的办法,但是于你而言并不公平。”嘉鱼一点也不想探究那些不公平的是什么办法,却是有些欣慰:“幸好你没用。”她捏着枕头又松开,放眼望去,深夜的校园寂静沉默,窗外只有月影,万物都已陷入沉眠。周围一片的沉寂,在此之间,这种沉寂,反倒更加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