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身样貌像崔氏的更多,融进来的那份外族血统使得五官看起来更加立体一些,不过和真正的胡人长相还是差了很多。贺霖规规矩矩坐在崔氏身边,低眉顺眼乖顺的很。那些女眷打量一下她之后,也收回目光。“娜古,最近你两个阿弟如何?”贺昭状似无意的说道。来了!贺霖差点额角没爆出青筋来,这问孩子的话不是应该问作为母亲的崔氏么?问她作甚?贺昭身旁的那些鲜卑女眷面上的笑僵了一下,好似有些奇怪。“阿弟由家家教养,十分安好。”贺霖答道。“你最近如何?”贺昭问道。“多谢阿姑关心,儿一切安好。”贺霖答。“你这性子从小到大就一个样,”贺昭笑起来,“记得你小时候不怎么爱说话,和大人那是一样。”鲜卑女眷们很给面子的笑起来。贺霖也垂下头装作不好意思。她低下头状似无意,瞟了一圈那些主母,这些主母今日大多是带着女儿们来的,那些女孩子大多是十一二的年纪,娇嫩的厉害,好似一碰就能留下淤青的痕迹。贺霖想到李桓也到了世人眼里娶妻成家的年纪,该别是给他看看哪家的女儿更好吧?她越想越有可能,然后再想象一下李桓在昏礼上被新妇娘家人拿着棍子围堵起来狂揍的模样,忍不住一笑。崔氏听到女儿那一声轻笑,淡淡投来一瞥。贺霖察觉大自己的失态,连忙抬起袖子装作咳嗽掩饰过去。请人来自然不为光是坐在一起聊天的,婆母查看未来儿媳,总是恨不得挑剔再挑剔,光是坐在那里的确是能看出一番气度,可是还有其他的呢。贺霖自然是不在被考察之列,到了花圃里,看着满园姹紫嫣红,她颇有些闲情逸致的凑上去一嗅花香。至于自己那副模样被人看在眼里会是个什么样子,那就是她会管的了。那些士族小娘子自己会玩在一起,不会来找贺霖这种鲜卑女孩,而鲜卑女孩和她又不怎么合得来,她向来就不怎么搀和到那个圈子里的,实在是因为……无话可说……那些女孩子说话起来的确豪爽,但总觉得合不来。她自顾自的玩了一会,方才在内堂上喝多了水,她招来一名侍女让她带着自己去净房去。出来之后已经换了一个侍女,她有些奇怪,不过到底是在自己姑父家里,警觉性也不高,便由着那个侍女带路。这府邸原先也是从一个被灭族了的世家那里收来的,里头的景致那是一个地方都不一样。不过大致的构造基本都一样,那侍女引着她走过几道廊道,到一个院子外,便退下了。院子里是好十几个郎君聚集在一起,其中年纪有中年文士,也有年轻郎君。贺霖不知道那侍女为什么将自己引到这里来,不过来都来了,看看一大群男人怎么玩也不错。这么一群人光天化日之下也不会做出什么太限制级的事情。她想着,走到一处垂下来的竹帘后。“听闻郎君善弹奏琵琶,不知今日可有幸听上一曲?”竹帘的功效一向是外头看不到里头,而里面的人去看外头不会有太大的阻碍,她清楚明白的看到有一名文士笑着对那边的一个少年说道。少年坐在一张榻上,相比其他人都是几个人做一张榻,他是独占一榻,一头青丝皆拢在头顶绾在头顶戴冠,身上着圆领袍,领口处露出些许交襟中衣的衣领。眉目如画,白肤朱唇,一双凤目眼波流荡,这样的美少年第一眼看到很难不心生好感。少年手持一只酒盏,他听到面前那位文士的话,摇了摇头,“某听闻崔家子善于此道,某哪里敢在崔家郎君面前卖弄技艺?”“此话如何说来?”一个看上起二十出头的郎君朗声笑道,“郎君此话可是要羞杀我了。春光如此之好,不来一首岂不是可惜了?”李桓放下手中的酒盏,展颜一笑,“那就让各位见笑了。”家奴将琵琶拿来,李桓将琵琶倒抱在怀中,拨子一扫拨弦,清越的乐声便流淌出来。出人意料的是,李桓弹奏的调子不是北方流行的胡乐,而是正儿八经的汉家乐曲。“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乐声淙淙如同山涧流水荡漾,李桓怀抱琵琶,高声歌唱,悠长的歌声配着琵琶乐声,再加上他面容,当真是风情无限。贺霖站在竹帘后,心里吃惊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学会的琵琶,她抬头看向李桓,李桓盘腿胡坐,他抬眸看向贺霖藏身的竹帘,口中唱着歌,拨子轻刮琴弦。黝黑的眼里笑意越发潋滟,似乎下一刻就要溢出来了。他微微歪头,嘴角含笑,越发眼波激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