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开始弥漫一种看不见的浓雾,混合着腐朽与潮湿的味道,每一个味道都在提醒着——危险。
阴怀江站在门外,自然而然地收回手背在身后。
门洞中透出的微弱光线,勾勒出一片模糊不清的景象,投射在他的脸上,光影交错间,他的眼神愈发冷漠。
“客、人、你终于、来了……”门里的人发出沙哑的男声。
“都、在、等着、你了”
僵硬的句子从两瓣娇嫩红润的嘴唇里吐出,面前分明是一个面容娇好的女子,此时却一身滑稽男装,佝偻着身子,像个上了年岁的老人。
“就差我了?”阴怀江忙上前一步,像一个真正来迟的客人,语气急迫又带着点惭愧。
他一把抓住女子的手腕,将她往里拽∶“那我们快走吧,可不能让主人家等急了。”
女子一时不查,两只脚拌了下,竟被阴怀江扯到了地上。
阴怀江眉心一跳,呆呆地抓着手里的断臂,神情无辜。
跌坐在地的人更加无辜,她右手胳膊处空荡荡的,被齐根扯断的地方却一丝血肉都没有,只有一根银线从肩膀残端处穿出与阴怀江手上的那节手臂藕断丝连。
真稀奇。
阴怀江欣赏着从胳膊那处的空洞里窥见的密密麻麻的银丝。它们代替了人体内的血管经络,连接起眼前这整具皮肉。
“她”居然是一只披皮傀儡!
“哎、呀、”
地上的人没有情绪地哀嚎一声。眉毛和眼睛同时向中间挤,眼尾和嘴角被往下拉,扯出了一个痛苦的表情。
傀儡的两瓣红唇机械地上下碰撞,吐出一个个沙哑空洞的字∶“人、老、啦、不、中、用、啰……”
“咯吱——”
“咯吱——”
几声毛骨悚然的响动突兀地出现。
阴怀江低下头。
那截被他抓在手里的断臂,此时诡异得仿佛还长在人的身上。
藕断丝连的银线不断拉扯,涂满鲜红豆蔻的惨白手掌竟然匪夷所思地做出了一个撑地的姿势。
阴怀江目光移向地面。
就在那断臂做出诡异动作的同时,原本跌坐在地上的“人”,也在静默中直挺挺地立了起来。
“让、客人、见笑、了……”
傀儡的嘴巴开开合合,脸上被银线拉出一个大大的弧度。
它依然机械地说着话∶“客、人快、走吧……别误、了吉、时……”
这座宅院很大,到处弥漫着浓稠的白雾。阴怀江手里还抓着那只傀儡手臂。
那傀儡说是给他领路,可在这雾蒙蒙的白中早就看不见鬼影,若不是阴怀江留了个心眼,一步步靠着断臂中银丝地牵引,恐怕也分不清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