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红、垂头、抿嘴、攥手指。
相对于刚刚她被病患牵着鼻子走,这几样才是池于钦真正的大忌。
“把头抬起来。”池于钦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命令式的口吻。
唐臻硬着头皮,不得不把头抬起来。
那张红透了的脸,那双就算看着自己却也还是闪烁不定的目光,全都落在池于钦的眼中。
她像个即将涨破皮的红柿子,都不需要别人来给她压力,自己就能炸开,一点不剩的把所有不足都暴露出来。
经验不足可以累积,技术不硬可以学习,但如果没有一点骄傲在身上,从头到骨子都是过分谦卑被动,那她又该怎么成长?
自信这东西是自己给自己的,不是谁能摁着她的头硬塞进去的。
“我这样看你,你很难受吗?”
“不难受。”
“那你不敢看我?脸还这么红?你要不要听听自己的呼吸声有多急?”
门外时不时就有护士推着治疗车路过的,哐啷哐啷的轱辘滚过,唐臻觉得那轱辘不像滚在地上,像滚在自己心尖。
唐臻是难受的,她已经在极力克制了。
但她的这点极力克制在池于钦看来。。还不如不要克制。
“唐臻,你这样以后怎么上手术台?现在就光是受点别人的目光,你就能呼吸急促到这个地步,将来要是有一天手术刀放在你的手里,你怎么办?病患把生命交给你的时候,你也这样脸红吗?病患家属这样看着你的时候,你也打算就像现在一样,用脸红低头和呼吸急促来回应他们吗?”
“考虑下我说的话吧,临床本身就很难,哪怕你退出去了,也不丢人。”
说完,池于钦侧身从她旁边绕过。
唐臻心猛地揪起。
。。。
刘思思过来的时候,大办公室只有唐臻一个人,站在正午刺眼的日光里。
“你干嘛呢?”刘思思一把将她从窗边拉开“顶着个大太阳,你不晒啊?”
“你怎么了?把手松开,放松。”话罢,就去将唐臻紧攥拳头的手指一根根扒开。
“血液不流通,都发白了,你还好吗?”
“思思——”
“嗯?”
“你有咖啡没,我的喝完了,先借我两袋吧,我明天买了还你。”
“嗐~两袋速溶咖啡有什么好还的!在我抽屉里呢,你自己去拿就好。”
“谢谢。”
刘思思拿了东西正要走,两步却停下,看着唐臻又问道——
“你没事吧?”
“没事啊。”
“真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
“可是你眼睛。。。很红。。”
“太阳太刺。”
唐臻大部分时候都跟打鸡血似的那么干劲儿十足,像这样打蔫的样子不多见,刘思思觉得好像有点不大对劲儿,但又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哎——你要是眼睛不舒服,我那儿还有眼药水,都在抽屉里,你自己拿。”
“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