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阿雁蹭地站起来下意识往他面前跑去。
烬冶还没说话,江如良倒是开口,笑吟吟道:“小阿雁,该叫陛下。”
阿雁停下脚步。
有什么看不见的情绪从脚底窜上他的天灵盖。
有钱人、陛下、宣都……南宣国。
宣都、帝王所在的都城。
陛下。陛下和良将军……
所有的词汇聚集在一起,半晌,他终于理清这团糟糕打结的线团,看清了线团中隐隐露出的真相。
陛下、小厮口中的陛下指的是烬冶。
烬冶,他不是什么商贾人家,也不是什么江湖侠客。——他是南宣国的脊梁,是万人之上,权势显赫的尊贵帝王。
念生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和烬冶之间地位不等,但没想到二人之间横亘着的是这般天与地的阶级鸿沟。
陛下两个字太陌生,阿雁说不出口,木头似地站在原地,两眼巴巴地望着烬冶。
烬冶上前,走近他。他一步一步走近,阿雁一寸寸抬高脖子,直到他的影子打在自己身上,笼罩住他。
烬冶的脸背着光,神色模糊。阿雁被阳光刺得不太能睁眼,一片模糊的视线中传来烬冶的声音:“我并非故意隐瞒你。”
这大概是个简短的解释。但也仅此而已,只有这么一句。
他没有详细地向阿雁说明一切,可能是觉得没有必要吧。
也确实没有必要。阿雁尴尬地想。
烬冶当时曾说,他之所以寻找昆仑,是为了给一个重要之人治病。
他是南宣国的帝王,按照他的能力,招来天下所有奇人异士、郎中游医都易如反掌,甚至宫里还有各种技艺精湛的妙手大夫,如果连这些人都无法治好,想来那个人是真的病得很严重。……也难怪烬冶走投无路之下才会听信虚无的江湖传言去到浮水镇。
本是孤注一掷,谁承想竟然上了他一个小乞丐的当。重要的人……
不知道是烬冶的谁呢。
阿雁就这么在宫里住了下来。
烬冶给他安排了许多宫人伺候,他没享受过这种待遇,也不想享受,一大堆人忙前忙后地围着他一个人打转,穿衣有人抢着系扣子,吃饭有人亲自喂到嘴边,洗澡也有好几个候在他旁边拿着毛巾帮他擦,阿雁面红耳赤地拒绝也无用,这般煎熬了两天就快要疯了。
这简直就是与凌迟无异。
他白日里是见不到烬冶的,只有晚上的时候,烬冶会来他这里坐上小半个时辰,和他说说话。烬冶很忙,阿雁也不敢在宫里乱走,好在烬冶给他安排的这片住处很大,足够他解闷了。
在阿雁的强烈坚持下,烬冶终于肯点头遣散宫人,只给他留了一个贴身的小太监伺候,拗不过烬冶,他只有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