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嗓音凉薄,略微有些沙哑。
“令令是个好姑娘,但与你并?不相配。”须臾他抬起手抚上了儿子?的肩头,温声说道,“太子?妃的人选父亲也已?为你选好,你见过的,卢尚书家的二女儿。”
李澹的神情仍是认真?的,他的目光却落在了皇帝背后的屏风上。
那屏风上纹绣的是盘旋的凤鸟,威仪昭昭,展翅欲飞,但被困于方寸之间不得解脱。
“姿容秀美,温婉贤淑。”皇帝缓声道,“至于侧妃,你自己决定。”
他的手指轻扣在桌案上,“章懿太子?妃暂时不必废黜,但崔氏的势力?必须要压,你可以借此向崔祐之发难,只是最好不要牵扯到令令和哥舒昭,哥舒越向来护短,日后定然见不得令令受委屈。”
“章懿太子?妃以后无论?是幽禁,还?是废杀都随你。”
他谈起崔瑾时神情太淡漠,像是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不是毒杀他最疼爱儿子?的真?凶。
即便是李澹听到他的言辞心?中也泛起寒意来,他的指节微微泛白,静默地将目光收了回来。
太子?死得平静,去年秋天他便已?经数次昏迷危在旦夕,以至于他病逝时无一人联想到毒杀上。
后来是有人在崔瑾的宫中发现毒药才真?相大白。
不过那药起到的效力?并?不高,仅仅是加快了他的死亡,只是那毒药极为罕见,也不知是从何?处得来的。
皇帝却仿佛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他陡然说道:“是朕。崔瑾弑杀太子?不假,但是是朕把?那柄刀递给她的。”
“她心?志不坚,稍有蛊惑便酿成大错。”他温声道,“那时借了阿泊的名义,是父亲的不对。”
李澹的心?倏然冷了下来。
崔瑾是什么样子?他早已?心?知肚明,他只是一直不愿相信当年给予过自己奥援的纯善姑娘竟是这般货色。
他一直以为他已?经足够无情、足够冷漠,但他也是头一回听闻世上竟会有父亲主动杀死自己昔日疼宠的儿子?这种事,而且他还?将脏水泼到另一个儿子?的身上。
皇帝的神情中没有丝毫歉疚,他端起杯盏抿了些淡茶。
“为君者,万不可困于私情。”他又重复了一遍,“你知道高祖当年是如何?逼死废太子?的,可你知道当时父亲在何?处吗?”
“我就在这紫宸殿中。”皇帝遥遥地指了下外间的软塌,“长兄被杀时,我就在那软塌上安然地睡着,你祖父甚至还?为我说了个故事,看着我入梦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