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倒是稀奇。
此刻已是傍晚,西边的天空中坠着大片落霞与残阳,很是引人注目。
而东方薄暮中挂着的一轮浅淡秋月,寂静无声。
若是旁人,少不得要感慨一句夕阳之壮美。秦纵却偏爱皎月之清雅。
楚霁坐在他身旁,双手撑地,仰头也看着那一轮凸月。
两厢无言,唯有风吹过,惹得苜蓿悠然。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2】
远处突然传来孩童稚嫩的读书声,却偏学大人的抑扬顿挫,很是童趣可爱。
秦纵看着楚霁。
楚霁笑道:“肥皂厂和纺织厂中有许多工人,家中稚子无人看管。我便命人在西郊设立了启蒙学堂。父母上工时,可以将孩子送到学堂中读书习字,只当做是启蒙。”
他语调一贯的平缓温和,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读书习字,这区区四个字说着轻巧,却是多少人一辈子的可望而不可求!
而现在,楚霁却轻描淡写地将其赋予这苦寒的西北边地。
“你知道的,自古以来,统治者都只喜欢愚民。”秦纵看着楚霁,语气严肃,眼神却足够温柔。
“那又如何?”楚霁的眉眼间扬起自信张扬的笑意,“不仅是沧州,不仅是稚童。终有一天,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能读书习字。我要的,是有文化,有思想,有判断的,天下苍生。”
秦纵觉得自己似乎又更了解楚霁一些了。
那日在城墙下,在那轮皎月的清辉下,楚霁说出了惊世骇俗的话,也在做着惊世骇俗的事。
他想,月亮高悬天上,永远皎洁,将所有人都照亮。
此刻,明月在我身边。
同心跳共舞,与呼吸并重。
清晨,空气中潮湿的凉意裹挟着苜蓿花香。远处农场中的宿舍依稀可见,食堂上方飘荡着袅袅炊烟。
楚霁刚踏出房门,精神就为之一震,只觉得久在樊笼,复返自然,神清气爽。【1】
昨日种完了土豆,天色已晚,赶回州牧府是来不及了,他便干脆在农场里住上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