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语思在如柳和几个丫鬟婆子的陪伴下,到府内各处走走。易轻寒与自己的详情,外人并不知道,所以下人们只当她是主子,并没有限制她的自由。但是易轻寒也吩咐过下人,什么东西是她不能看的,什么地方是她不能去的。
晌午阳光充足,蓝语思和丫鬟们站在池子旁边看花喂鱼。如柳似乎养成了低头不语的习惯,蓝语思决定探探底。“你在这府里多久了?”
“回夫人,奴婢是三年前进府的。”如柳仍旧低着头说话。
“一进府就来伺候他了吗?”蓝语思想和她多沟通沟通,毕竟是熟悉易轻寒的人,或许能打听出点儿什么。
如柳不安地抬眼看看蓝语思,动动嘴唇却没说出话来。蓝语思心下明了,还没哪个当家主母把自己相公称为‘他’呢,于是连忙改口说:“老爷一直是你在伺候着吗?”
“是。”如柳仍旧小心翼翼地回着话。
“他以前也总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吗?”蓝语思问完后只看如柳惊恐地左右看看,头垂得更低了。
蓝语思心道这也太小心翼翼了,易轻寒也没在身边,只是几个丫鬟婆子,难道她怕这些人告密?于是假装站不稳,让如柳扶着自己,说:“这日头晒着不好,我想去亭子里坐坐,你去拿几个靠垫,你去准备些糕点,你去……”
待把其余人都遣散了之后,这才拉着如柳的手往亭子里走去。“好了,现在没人了,我又不吃你,你怕个什么劲儿。”蓝语思明显感觉到如柳的手在抖,所以出言安慰。
如柳听了这话扑通一声跪下,颤抖着声音说:“夫人,夫人你就给奴婢一条活路吧,奴婢,奴婢……”
未等如柳说完,方才被派去取东西的几个小丫鬟和老婆纷纷回来了,速度可谓是惊人,好像就在附近取了来一样。蓝语思赶忙拉起如柳,心道还是找机会再打听。
易轻寒一路来到夏明屋内,见了礼之后便低头坐下。
“寒儿,那日的事你知晓了吧?”夏督主细着嗓子问。
“属下已知晓。”易轻寒不知夏明是否知道自己和紫嫣的关系,没有多言。
“昨日你离开前,提醒我府上可能有细作,我便查了查。那是我府上一个丫鬟,没想到是万笃的人,看来最近得清洗一下府里,时日久了就不知道混进了什么人,或者被收买了什么人。”夏明站起身,走到易轻寒身边的椅子上坐下,小声说:“竟然知道我俩这么详细的行踪喜好,可见万笃是用了心的。你常来我府上,难免被她盯了去,以后记得,事事小心,你府里干净吗?”
“干净,我府里是下人监视下人,另外还有人在暗处监视。”易轻寒听到这里,督主没有提到自己,想是并不知道自己和紫嫣的事。
“可惜被灭了口,什么都问不出来了。”夏督主不无遗憾地说,没有看到易轻寒眼底里那丝异样。也许,她死了,他才没那么纠结了,不然真不知道怎么面对她。
“西厂的人开始动作了,最近正满朝地盯人呢,你也小心点儿。”夏明转过头看着易轻寒说:“西厂的人在查赵府灭门一案,你要相机行事。没事儿就回去盯着那些人吧,我也要进宫见皇上了。”
“是,督主。”易轻寒心道该做的手脚都做好了,他们查也查不出什么。
辞了主人,易轻寒跟着夏督主的心腹王道安往外走,走到那处假山附近时,他还是不自觉停下了脚步。就在不久前,两人还在那里说过话,这会儿却已物是人非。
“易大人?”王道安回头不解地看着驻足不前的易轻寒。
“那,那女探子的尸首,后来怎样了?”易轻寒终究还是开口问,虽然他知道这样做很危险。
“尸首已经无用,自是处理掉了,这个不是小的办的,不该问的我也没问。”王道安像是提醒易轻寒,又像是说他自己。
“咳咳,是……走吧。”易轻寒敛住面色,一如往常一样,跟着王道安继续走。再没什么可留恋的了,这就是自己的命,爹不亲娘早死,少年离家,继母对外只称自己已经死了,只有这样,她的亲生儿子才能独得家业。可惜,天不遂人愿,到头来万事一场空,倒让他躲过一劫。
易轻寒的心突地有些疼,这种感觉好久都未曾出现了,是再一次陷入孤独的反噬吗?还是……
离了夏府,易轻寒一路来到青龙大街,荣府那朱漆的大门上的牌匾早已更新换主,只有门口的石狮子还是儿时那般威武。
风有些紧,易轻寒略瘦的身子骑在马上,衣摆被吹得作响。他调转马头,再次回头看了眼那府邸,终是淡然地眨了下眼睛,留下一记冷笑。
好吧,就让那些人再潇洒两年,两年后,一切终将尘埃落定,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一个人,那位垂暮老人,唯一疼爱着他的祖母。
易轻寒刚回到家,易安便将手下番役打探到的消息报给了易轻寒。赵宁安租过的那条船,目前已被东厂的人控制住,只等易轻寒前去搜查。无奈西厂督主王取生辰就在十日后,王取是皇帝身边长大的人,别人的面子可以不给,他的面子绝对不能不给,易轻寒已收到请柬,届时要出席宴席,如果此时赶去查船,绝对来不及参加王取的生日宴,所以只能先派人严密保护了船,待自己十日后再行出发。
易安说完了船的事,又趴在易轻寒耳边嘀咕了几句:“据报,万笃养了许多女探子,大部分是没落官家的女子,样貌才能俱佳,专为他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