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走几步,拐个弯,就是礼堂了。尖顶的房子,大门上面挂了个五角星,村名的字体看上去中规中矩的,字下面是一个年份,七几年盖的,汤于薇还记得小时候谁家结婚酒席也摆在礼堂,晚上请几个人表演热闹热闹。礼堂门口摆着一些小摊,老人家估计也是闲的,卖炸馒头和黄果,好多小孩围在前面,等着做好,塑料杯装着的,估计烫手,袅袅的热气从杯口冒出来。“里面啊?”程知问。“对啊,”汤于薇笑笑,牵起程知的手往里走。里头已经在表演了,村里一些人自发的表演,小品啊唱歌的,也有在外读大学的回来被父母推着去表演的。位子都满了,后排还有带着三脚架架着拍照片的,估摸着是外地来的。汤于薇拉着程知站到了倒数几排的矮凳上,好多人没位子的都站在上面,远看活像一排站在电线杆上的麻雀,不过五颜六色的。“哇,真热闹。”整个礼堂都挂着彩灯,最前面还有灯光师坐在哪儿。“还挺先进的啊。”现在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婶儿的节目,方言唱歌,调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下面的人倒是很捧场,叫好的鼓掌的,还夹杂着小孩子的哇哇声。“这几年才有的,好像是……”汤于薇想了想,她一下子有些记忆错乱,不过好像确实是她念高中以后村子里才开始这个那个搞节目的。“你们村你还记不清楚啊……”程知笑着说,她听着台上那位婶儿的调子忍不住笑不出声,“他们太逗了……”“其实来来去去就是唱唱歌演个小品之类的,图个热闹嘛。”汤于薇有些心虚,拧着衣角。“沾沾喜气啦。”程知倒是觉得这样比自己在家里躺尸好太多了,年初一一大早窦航他们家叮嘣响的出去串门了,她那会迷迷糊糊的还能听到窦航在单元楼下喊她妈别忘记带钥匙。年三十实在吵的不得了。小地方不限制放炮,噼里啪啦的此起彼伏,她连电视都没开,坐在房间拿了本书捞了几眼,窗外不是炸开几束烟花,她爸妈在隔壁,她也没过去说说话。手机到是震动个不停的,嗡嗡嗡的,一群刷屏发新年快乐的,难得说话的也出来保持队形了,程知点了个系统表情,舒琴就嗷嗷的来攻击她了。黄大仙正在经历人生的第一个年,吓的瑟瑟发抖的缩在程知的被窝里,程知不是用脚踹踹,最后连睡袜也被黄大仙刮走了。外面吵的慌,她却空空的。她们看了一会表演就出去了,毕竟当麻雀有点累,久了腿就撑不住了,汤于薇腿一软差点摔下去,被程知拉住了手才稳住了。“哎,你瘦的真快。”程知觉得汤于薇的手腕和当初在公共场所捏住自己的完全不一样了。跟买衣服缩水了似的。不过皮肤滑滑的,很好摸。“哎,不瘦了不瘦了我要吃胖点。”汤于薇反手抱住程知的胳膊,“走啦请你吃炸馒头。”“别胖了又说不好看了啊……”程知弯着眼睛回。“不好看就不好看了呗,反正也没什么姿色,估计是要孤独终老了。”一声装模作样的叹息。程知嗤笑一声,“别装了啊,你对你现在极其满意了吧。”“对啊。超满意的,没小肚子,脸也不圆。”汤于薇顺溜儿的回。“得,你的愿望就是这个啊。”“以前是,现在不是了。”“嗯?”“哎不说啦,奶奶给我一份炸馒头和黄果。”汤于薇挤进摊子外,对摊主说。程知被她岔开话题搞的很无奈。周围的人小的很小,大的看上去也就高中,还有几个中年人。汤于薇等着的时候旁边一个中年女人盯着她看了好久,半晌才问:“咦,你是兰娟的女儿?”“啊?”汤于薇愣了愣,“是啊。”她想了老半天才想起来是外婆家后面一排婆婆的女儿,听她妈说以前一起玩的,后来这位阿姨去外面工作了。“哎哟都这么大了,长得跟兰娟真像,小时候你还圆圆的,体格很好的呢……”“……”程知在一旁强忍住笑。汤于薇勉强的跟那位阿姨聊了几句,炸馒头和黄果好了之后付了钱就跑了。程知被她这心急火燎的模样逗乐了,“你跑什么?”“唉我最怕跟这些长辈说话了,我妈在的时候还可以不说话安安静静的待着,可就我在,我只能硬着头皮说几句了。”“有这么尴尬么?我看你一脸痛苦。”“你当我是你吗?跟长辈都这么能说。”“诶?我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