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疼!”徐行低下头,真的不疼!如果一个人曾经体会过“心碎”,任何疼痛对于他而言都会微乎其微。
“行,那把衣服脱了吧!”何昉倒了一点红花油在掌心用力搓热。
“脱……衣服?”徐行脑子里的那一点点风花雪月的小伤感立刻荡漾得涓滴不剩!
何昉一扬眉,浓重的眉峰挑进两鬓,带出一身的俊朗。徐行立刻手脚颤抖地开始扒自己的t恤衫,这衣服,要怎么脱才能脱得帅气脱得潇洒脱得让人过目不忘呢?
“算了!~”何昉看徐行手臂微颤,慢慢腾腾的动作,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小子疼得已经举不起手来了。于是抽过一张纸巾,把满掌的药油抹掉,说,“你别费劲了,我帮你脱!”
这,必须是最帅气、最潇洒、最浪漫、最旖旎的脱法!徐行简直要陶醉了。
何昉的动作很小心,他轻轻地把徐行t恤衫的下摆卷起来,露出青紫的肩胛,这里已经肿了,皮表的温度很高,何昉皱皱眉,这个程度的瘀伤揉起来会很疼。
“会很疼,你忍着点儿!”何昉慢慢扶高徐行的手臂,把t恤衫脱下来,把再次沾满药油的手掌轻轻覆在徐行的肩胛上,清楚地感到掌下的人浑身一颤。
“疼?”
“不疼!”
徐行说的是真话,他真不是觉得疼,他那是激动的,是幸福的,是……夙愿得偿以后的亢奋!
“那我揉了啊!”何昉轻轻按压下去,他不敢太用力,手掌几乎是轻柔地压在徐行的肩头,一点点用力,从瘀伤的外沿逐渐向中心处按压。徐行敏感的背脊能感觉到何昉宽大的手掌,微微粗糙的指尖划过皮肤表面种有种沙沙的,痒麻的感觉。那种感觉一旦真实无误地传递进心里,徐行所有的“绯色”幻想突然间全都灰飞烟灭了!他的大脑里一片澄明,他不念过去不想将来,就这么静静地坐在那里,用全部心力去感知何昉的手,带着无边的温暖,带着无穷的力量,带着……让人痛彻心扉的沧海桑田世事无常。
“何昉……”徐行轻轻说。
“什么?”
“没,没什么……”徐行勉强地笑一笑,颤抖着说“很疼,真的很疼!”
那一场香艳的按摩(下)
何昉在那一瞬间愣住了,徐行的声音很轻,带着淡淡的恐惧和委屈,这让何昉有了类似心疼的感觉!他想起了徐行面对三个硕大的行李箱时的无助,想起来徐行在踢倒了索念晞时的慌乱和恐惧,想到了徐行在宿舍门口那种进退两难的孤独和退缩……
何昉忍不住沉沉叹口气,“那我再轻点儿!”
时间一秒一秒流过,屋子里寂静无声,只听到两个人轻轻的呼吸声。徐行想,就这样就很好,我用了两辈子才等来这么一刻的静若岁月无声,我只想记住这种感觉,如果,如果最终仍是错过,至少我会拥有回忆。
徐行不说话,何昉也就静默了下来,明亮的灯光投撒在少年的肩背,凸起的、笔直的脊骨和薄薄的肩胛勒刻出清晰的痕迹。这是一副运动员的身体,有薄薄的肌肉和紧致的皮肤,肤色并不白,带着小麦的颜色,在灯光下泛着光泽。何昉突然就想到了那张“无特殊加分”的学籍档案。
“徐行!”何昉问,“你……获过那么多的奖,干嘛不去评个二级运动员?”
“哦,我们教练倒是提过这事儿,不过……”徐行犹豫了一下,“我懒得打点他!”
“嗯?”
“其实……这事儿你看来可能觉得挺矫情的。我父母……做小生意,平时也经常上下打点,我也没太在意。高考之前,我们教练说要给我报二级运动员的测评,但是他暗示我得‘打点’他一下……我突然就觉得挺别扭的,我又没求着他……”
徐行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冲动,突然想跟何昉说点儿什么:“何昉,其实我觉得自己挺虚伪的!”徐行仰起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何昉,何昉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刺眼的灯光,他觉得何昉的目光稳定而温暖,能给人无穷的力量。
“呵!又做自我批评啊?说说看!”何昉的微笑着。
“你看,我父母做生意的,平时打点送礼什么的习以为常,我也没觉得怎么样。可是当教练要我‘打点’一下的时候,我又觉得特恶心……我没跟我父母说这事儿。高考完了,我妈妈才告诉我,其实教练找过她说这事儿,但是我妈妈说,这事儿我自己拿主意,我挺感谢我妈的,但我又觉得自己挺虚伪的……”
何昉定定地看着徐行的脑袋顶好一阵子,觉这个“自我批评”的少年让他打心眼里佩服!
何昉轻轻放开手,转身走进卫生间拿出来一块热腾腾的毛巾轻轻覆盖在徐行的肩头,“你这么想很正常:有求于人,主动送礼是一回事儿,被人要求,被动‘送礼’又是另外一回事儿!这么说吧,行贿,多少有点儿无可奈何的感觉,上有所求,下有所送嘛!而索贿,那就完全是贪得无厌厚颜无耻!从心理学角度讲,你恶心你教练天经地义。”
“是么!”徐行低下头,肩膀上传来的热辣辣的感觉烧得他的心都是热的!
“当然!”何昉拿开毛巾,仔细看看徐行的肩膀,说,“后天就军训了,要不你明天来找我,我再给你揉揉,要不你怎么训啊?”
徐行瞪大眼睛看着何昉,什么伤感啊困惑啊,人生困局啊做人理念啊,都他妈的见鬼去吧!他现在就觉得老天对他简直好得过分!
何昉把徐行送回404的时候距离熄灯只有十五分钟了,徐行找了无数的话题来跟何昉神侃,他那双q都不太理想的小脑袋里始终有个想法:要是聊得高兴,欲罢不能,何昉会不会邀自己留宿呢?反正他们屋就他一个人在,反正……白以辰都能住我为什么不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