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走出一段路才发现陈鱼并没有跟上来,而是正与监国公主谈笑风生。我心中纳闷,难道小鸟哥哥也迷恋上了监国公主的国色天香?平时可没见过他和人这么热络啊。唉,话又说回来,我又见过什么?
出乎我的意料,瑞王竟然把绿橙也带来了。她的眸子里笼着轻烟一样,对周围的热闹似乎毫无感觉,只是紧紧拉住瑞王的手。
我同瑞王见过礼,瑞王道:“那天在宫里我就记起来了,似乎是在陶幽居士那里见过妹妹一面。”被他称一声“妹妹”,我真有点胆颤心惊。
我应道:“是,那日我同五哥去一石一木斋买字画,正巧见到王爷。”我可不敢大喇喇地叫他“二哥”。
我心中不免有些不安,那天看他连余光都没向我们看过一眼,想不到竟然是记在心里了。想到绿橙那天的表现,我更加不安,不知道被我们看到绿橙失态的那一幕瑞王会不会觉得没面子?
瑞王见我看着绿橙,便笑道:“绿橙是我的未婚妻子,她受过重伤,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行事做话不免有异常人,妹妹可不要见怪。”
他这样坦诚,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虽然早已看出瑞王对绿橙宠爱有加,但没料到他竟然是准备娶绿橙的,是多深多重的爱才让他决定娶一个精神不正常的女子为妻呢?不过,皇上会同意儿子娶一个精神病人做王妃吗?
绿橙忽然伸手一指,道:“那是什么?”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是在菊坡之上搭起的戏台,檐柱上都用菊花扎的花牌做装饰,便道:“是戏台,今天请了连城班来呢。姐姐喜欢看戏吗?”
绿橙微侧着头,怔怔看着那戏台,对我的话毫无反应,忽然叹了口气,转身面对瑞王,用唱白的语调道:“菡郎,这缺月疏桐人寂静,哪闻江舟之上断肠声啊。”
什么跟什么啊?==|||我下意识地抬头,午后的阳光正温情脉脉,哪有什么缺月疏桐?
瑞王柔声道:“累了吧?去亭里歇会儿?”
绿橙点了点头。
这两人的沟通还真是旁人无法理解的。
心慌
终于见到邵补残的真身了,到底是一代宗师,不怒自威,但气势上还是稍稍逊色于他身边的永宁王。永宁王二十五六岁年纪,长得有点怪,说不出哪里有点别扭,可是偏偏又显得很好看。后来我研究了半天才想明白,原来是他的脸稍长了一点,下巴稍尖了一点,凤眼稍狭长了一点,嘴唇稍小巧了一点,这使得他的脸过份地偏向于女子的阴柔。但是永宁王气质阳刚,一身目下无尘的傲气,凤眼一扫,方圆百米之内气温下降十度,这就使得大家忽略了他偏柔的一面,而只看得到他an的一面了。
标准的强受型啊。我暗自感叹。
只顾得研究永宁王了,我一时忘了自己这样盯着他看显得有多么唐突和不合时宜。永宁王莫明其妙地看我了一眼。
陈零及时走到我身边来给我解围,我倒是没注意他和永宁王说了些什么,因为我的注意力全被另一个人吸引过去了。
久闻大名的太子殿下终于姗姗来迟。
太子长得还是很像皇上的,还很斯文,但是有一种无法形容的让人惧怕的气息。这倒同监国公主有点像,对,是戾气。太子妃娴静地伴在太子身边,一副贤惠小妻子的样子。我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不知道他们夫妻私底下称呼什么?叫“舅舅”还是叫“老公”?同床之时难道太子就没有罪恶感吗?
皇上不在的地方,太子就如同君王一样,众人都向太子下跪行礼,我也心不甘情不愿地跪了下去。不料太子伸手托住我,笑道:“妹妹就不用跪了。我来之前,父皇特意嘱咐过,说妹妹体弱多病,这些繁文缛节能省则省,不可劳累着妹妹。况且此番承妹妹盛情来赏花,咱们只当是和平常人家一样共叙亲情,不论君臣之礼。”说着让众人平身。示意他们该干嘛干嘛去,不用拘礼。
不知道这样的恩宠是福还是祸,我心里紧张得要命,但见太子笑得和蔼可亲,我便躬了躬身子,道:“谢殿下体恤,谢皇上惦记。”
太子一挥手,笑道:“客气什么,都是自家人。父皇还说,让妹妹常去宫里陪他说说话呢。”
因为太过紧张,我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幸好陈鹤儒已迎上前来与太子说话,化去了我的尴尬。
此时戏台上已经笙箫共奏,小戏轻声曼唱,曲乐悠然。
原本我以为会是那种锣鼓喧天咚咚锵锵的戏呢,没想到却是这种如同背景音乐一般幽扬轻浅的歌曲,并不打扰众人赏花饮酒谈诗的兴致,反而凭添些许浪漫。
我跟在陈鹤儒、陈野身后,陪太子、瑞王在花丛中漫步赏花。陈鹤儒不时介绍哪一株是什么名种,有什么来历,有什么传说。他学识渊博,口才又好,我听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便把方才见到太子时的紧张给忘记了。
经过监国公主身边时,我发现陈鱼已经不见了,监国公主正在与永宁王笑语。再一看,白微暇已经绕到了离监国公主最遥远的地方,正与几名文人对着一丛菊花摇头晃脑。
总之大家都很享受这休闲的气氛,何况还有样式新颖的自助餐呢。早就有人一手持杯把盏,一手提笔写诗作画了。看来以后定期举行个笔会也不错,说不定还可以出版个“数籽杂志”什么的,我也过过当主编的瘾,哈哈。
太子突然一回头,道:“妹妹在笑什么?”
我脸上的肌肉有点发僵,太子后脑勺长眼睛了吗?但还是尽量温顺且坦然地答道:“婴儿是觉得现在歌舞升平国泰民安,心里不由得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