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蹊愣了下,笑道:“那是好事,二哥你再不长进些,娘就得给你找个媳妇儿管着你了。”温乔睨她一眼,并不接温蹊这个无聊的玩笑,“那纪北临不是新科状元吗?官场不够他忙吗?还抽空来温府给我讲课,怎么就没累死他呢。”温蹊觉着自己大概是幻听了,又问了一遍,“二哥,你刚刚说什么?”温乔掐着温蹊的脸叹了口气,“我说,新科状元要来府里给我当教书先生。”温蹊微微蹙着眉,心里惴惴不安,前世纪北临可没给温乔做过什么教书先生,为什么事情朝完全不一样的地方发展了呢?温乔见小妹皱眉,摸着她的脑袋坏笑,“但是呢,有个好消息你要不要听?”“什么?”看着温乔神秘兮兮的表情,温蹊压住心底的不安,勉强摆出一副期待的模样。“二哥知道你喜欢那个纪北临,所以和爹说了,纪北临上课的时候让你在边上旁听,爹也答应了。”温乔说完,摆出一副等夸奖的表情。大楚男女大防不严,温乔在场,温蹊和纪北临相处便算不得不妥当。温乔没等到意料之中的一句甜甜的“二哥你真好”,温蹊不知怎么生气了,不但踩了他一脚,还指着他道“二哥最讨厌了”。惹了温蹊生气的温乔只好讨饶,温蹊却不搭理他,独自回了明珠院。这几日有太阳,旧雪融了大半,天气比落雪时还冷一些。温蹊神色凝重,万万没想到温乔出了这档子鬼主意。温蹊千解释万解释,说自己是真的不喜欢纪北临,可温乔偏觉着温蹊是害羞,非说自己是情场高手,一眼就能看出温蹊的心思。温蹊想得出神,迎面来了人也未察觉。纪北临得了温儒的话,来璞玉院找温乔,路上瞧见小姑娘低着脑袋走路。小姑娘今日披了件红色的斗篷,纪北临立在原处看着她走过来,素来不笑的少年此时唇角扬起了一个极细微的弧度。他的小姑娘尤其适合穿红色,张扬夺目,如朝阳热烈。温蹊想着该如何避开纪北临,走着走着便看见一双皂靴,靴边用银线压了一层锦纹。抬头,一眼撞进一双温柔眸。温蹊往后退了一步,行礼,“纪大人。”纪北临如今听着“纪大人”三字便烦躁得不行,这一切全拜眼前的小姑娘所赐,可纪北临又舍不得朝小姑娘发脾气,只能自己忍着。“我是温太傅的学生,同县主的二哥年纪相仿,县主叫我‘纪大人’难免生疏了些,若是不嫌弃,县主可以叫我一声哥哥。”纪北临斟酌着开口,期待着小姑娘一如从前脆生生地喊他一声“纪哥哥”。谁知小姑娘果断地摇摇头,脆生生地说了一声“这不合适。”婉拒“……是在下唐突了。”纪北临自嘲似的笑了一声,复又问道,“县主是刚从二公子那里出来吗?”温蹊点点头,因为不知道还该说些什么,便立在那儿低头不语。纪北临看着小姑娘冻红的耳尖,温蹊向来是极怕冷的。从前到了冬天,温蹊最喜欢往纪北临怀里钻,仰头抱着他软软地说“纪哥哥怀里最暖和了”。“外边风大,县主快回屋吧。”纪北临怕小姑娘冻着,便是心里再不舍,还是让小姑娘回去。等确定纪北临看不见她了,温蹊原地跺了跺脚,小手收进斗篷里。刚刚在纪北临面前站了一会儿,被风吹了一阵,可把她冻得不行。回到明珠院,温蹊立刻脱了绣鞋爬上垫了鸭绒垫的贵妃榻上,怀里揣着装着热水的羊皮囊,接过春雨煨在炉子上的一小盅粉葛眉豆鲮鱼汤尝了一口。“冬日里这样待着最舒服了。”一口暖汤下肚,温蹊舒服地长舒了一口气。温蹊眯眼蹭着靠枕的模样像极了小奶猫,春雨同秋霞看着自家姑娘可爱的模样,都忍不住笑起来。“县主最是怕冷,往后的姑爷冬日里得是要日日抱着县主了。”春雨打趣道。春雨秋霞自小跟着温蹊,私下无人时也能和温蹊说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话。瓷白的汤勺在汤盅里搅了一圈又一圈,温蹊微微笑着,心里想着的却是相公哪里有暖炉热水袋好用,抱了那么一会儿就会推开你,告诉你他有要事要忙。心都凉了,哪里还暖和的起来。屋子里暖和,温蹊整个人便有些懒洋洋的,打了个小小的哈欠便在贵妃榻上小憩了一会儿。短短的时间里,温蹊还能做个梦。梦里温蹊又到了首辅府,府内一片素白,下人们都穿着五服,来来往往之间,竟无一人敢高声说话。温蹊心下好奇,又去了自己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