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右臂上有一颗指甲盖大的绯红胎记,我记得的!”阴氏激动道。纪北临偏头看向楚季,一时所有人都看着他,楚季面上一冷,点了点头。纪北临忽地嗤笑一声,声音薄凉,“可方才产婆明明说你只看了一眼孩子,然后孩子便被匆匆抱走了,可想你连孩子都未碰着,又怎知他身上有胎记?”“我,我苦苦哀求夫君将我的孩子还我,他于心不忍,后来便将孩子抱来给我看了一眼。”“既然你知道太子殿下右臂有一处胎记,那你可知他胸口上也有一块胎记?”纪北临盯着阴氏,嘴角扬起一个阴森的弧度,“在左,还是在右?”“在,在,在左!”阴氏笃定道。“猜错了。”纪北临弯了眼,眼尾却泛着冷。“我记错了,是在右,右!”阴氏连忙改口。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纪北临转身对着皇上拱手,一脸无奈,“皇上,臣可没见过太子殿下的尊躯。”座上之人忽然朗声大笑。阴氏与产婆自上堂时便瑟瑟发抖,可见心中害怕,纪北临此问,若是聪明人,兴许会知道说一句太子身上根本没有这样的胎记,但阴氏不会。纪北临一身气势硬逼在她面前,咄咄追问,反倒让她露了馅。“孤是身上长了个胎记,又不是胎记上长了个身子,哪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胎记。”楚季冷笑。一朝露了馅,阴氏对上皇上森冷的目光,以头抢地,“民妇没有骗人,太子的确是民妇所生,夫君将我的儿子抱走,后来又抱回一个女婴,就是郑思絮,我十月怀胎的孩子叫了别人娘,我却要为仇人养女儿,我不甘,所以夫君死后我才立刻改了嫁,我再也不要帮别人养女儿!”许是惊吓过了度,阴氏此番话语速流利甚至十分快。只是这般快反而有背词的嫌疑了。跪在阴氏身后不远处的郑思絮不可置信地看着阴氏的背影流下了眼泪,她如今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的孩子,可自小疼爱她的阴氏,她敬爱了二十几年的阴氏,言语中对她没有一丝疼惜,甚至只有恨意,这让她无法相信。皇上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厉声问纪北临,“朕让你替朕查案,你在这儿给朕耍嘴皮子,你是一点证据都没找到?”“臣寻到了一点东西,不过恐怕要牵涉一点别的事情。”寿宴(十二)“查到了就快说!少在朕面前卖关子!”“臣亦寻到了一个人。”纪北临含笑道。“那还不快将人带上来!”纪北临这般拖延让皇上更是烦的厉害。眼见皇上的怒气已然高涨不少,纪北临才抬起手,修长的食指与中指并拢,微微勾了勾,便有手下人得了令下去,不一会儿将一名穿着宫内女官制服的女子拖了上来。那女子自上来便磕着头求皇上饶命,一口一个奴婢是冤枉的。皇上听她声音熟悉,偏偏一直磕着头,头发也将脸掩去大半,怎么也看不清脸,差点又要发怒。赶在皇上开口前,纪北临同手底人使了一个眼色,手下立刻蛮横地抓着女子的头发,硬生生将女子的脑袋往后掰,好让皇上能看清此女的长相。“这是宫里的人?”皇上见人眼熟,偏偏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启禀皇上,此人是淑妃娘娘宫里的碧桐。”忽然再掺进来一个淑妃,皇上眼神一变,手掌青筋暴起,却还是示意纪北临继续。“碧桐近来以家中母亲病重为借口,频繁出宫,且每次出宫都会先去一趟药铺再回家。”“家中母亲病重,去药铺买药不是很正常吗?”大理寺卿问。“买药自然正常,但一个女官去宫外买药就很是蹊跷。按照宫里的规矩,女官登记之后可以从太医院购药,太医院中的药材与普通药铺的药材相比,孰优孰劣,寺卿大人想必知道吧。”“自然是太医院的药材好。”“碧桐做出如此蹊跷之事,臣便怀疑那药铺有问题,故而特意派人前去调查。”“有何问题?”皇上皱眉道。“药铺并无问题,有问题的是药铺后门的墙。碧桐五日出一趟宫,昨日刚好是出宫的日子,臣派人在药铺周围守着,见碧桐从墙中拿出了什么东西。臣亲自察看过,药铺后院砌的是红砖墙,其中有一块砖能够抽出来,是碧桐与人交换信息之处,这是臣从里面找出的纸条。”纪北临将手中纸条交给洪公公,再由洪公公交给皇上。纸条上并未署名,上写一列小字——郑棺中已放谢女银钗,可诱皇上滴骨验亲。皇上将纸条扔在案上,双手撑额,良久,忽然抓起手边的惊堂木砸向碧桐,“给朕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