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三千年前那个名为晏慈的高挑男人,一脸阴沉地踩着□□而来,然后推门走进层层防护的院门。“不……”天衢发出一声痛苦地低喃,企图拦住对方,却?阴差阳错慢了一拍。仆人掀起了帘帐,房间里一片幽暗。“是不是真的,晏慈,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杀了我皇兄……”见到晏慈之后,原本瘫软坐在地上的少年倏然站了起来,冲着他凄厉地问道。晏慈低头敛目,听得季雪庭声音中满溢的绝望,嘴唇微微翕合,最终却?无言以对。偏偏他的沉默,却?已经是最干脆的答案。“为什么……”季雪庭神?情憔悴,整个人近乎崩溃。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连呼吸都变得格外艰难。过了良久,晏慈忽然展开双臂,将?不断逃避,瑟瑟发抖的季雪庭困在自己的怀抱中。他双目无神?,然而那空洞的眼瞳中此时却?仿佛弥漫着一种?奇异的神?色。“对不起。”晏慈轻声说,“可是我需要?他去?死。”“他死了……我才可以救你。昔日?宣代汤朝,乃天命所归,神?赐人皇权柄,但即便是这样,因?未主持天祭人祷,尚且大旱十?年,雒坼川竭,煎沙烂石。”说道这里,晏慈神?色愈发冷酷。“……新?朝刚定,为祷天地,宣告人间改朝换代,让前朝最后一代皇帝祭天乃是必不可免之事情。你父皇逃离皇城时为何强行赐皇位与你,不就是因?为害怕万一中途被俘,遭此毒刑吗?”“雪庭,他们都不要?你了,他们想让你去?死,只?有我……只?有我想救你……”“可是我恨你。”季雪庭在晏慈怀中,颤抖着说道。抬起头,少年眼中有泪光微闪。“成王败寇……我都认了,我早就认了,你知道的啊,晏慈,你知道我根本就不在乎生死,我不在乎什么家国?天下,什么王位延续……可是,你为什么要?用我来当诱饵?”“为什么,你要?以我为诱饵,去?杀我皇兄?”“……”晏慈这次却?答不上来。眼见晏慈不语,季雪庭忽然惨笑,他踉跄往后倒去?,一只?手慢慢探到自己腰后。晏慈眼盲,感觉到季雪庭挣脱,下意识便伸手企图将?他拉回自己怀中。季雪庭不闪不避,径直抽出腰后那把被自己一直藏起来的袖刀,然后用力地往对方腹中捅了进去?。“唔。”晏慈一怔,发出一声很小的闷哼。“阿雪?”他有些茫然地问道。季雪庭咬着牙,握住刀柄用力一拧,这还是当初晏慈亲口告诉他该如何制敌的方式。这样做才能?让伤口创面扩大,血流不止。这样做,才能?尽可能?地,至对方于死地。温热的血涌了出来,浸了季雪庭满手。季雪庭喘息着,双手握柄,一把将?那小小的,沾满了晏慈血的刀柄抽了出去?。他看着脸色惨白,踉跄后退的晏慈,一滴眼泪自眼角缓缓流下。“晏慈,我不懂。”“我真的不懂,我做错了什么,要?让你这么对我呢?”说完,季雪庭一声低笑,反刃向相,直接将?袖刀往自己喉间抹去?。“不!”【“不——”】戏中的晏慈若有所觉。戏外的天衢亲眼所见。俱是心神?剧烈。两人齐齐朝着季雪庭手中只?刀抓去?,然而天衢的手,却?直接穿过了三千年前那少年的虚影,落了个空。……“不,不,不不不——不——”天衢举起手,看着自己的指尖,神?智已是混乱。而正在此时,那“戏”中场景又?是一变,显是并?不打算放过天衢。只?见那先前用于软禁季雪庭的地方,已经从花木锦绣的院落换到了另外一处戒备格外森严的密室。而这一次从密道中缓缓走出来的晏慈,看上去?也远比先前更加苍白憔悴。他瘦得近乎脱相,原本仙风道骨的俊秀面庞,如今看上去?竟是鬼气森森。天衢企图拦住他,可他还是一步一步走进了密道浸透的石房之中。这里遍布松软光滑的锦绣,到处都燃着用于安定心神?的香药。袅袅升起的烟雾,让周遭的光线都变得朦胧迷幻起来。只?可惜,即便是这样贵重的香药,也始终没法掩下房间里弥漫的浓重药物。石室之中,只?有一片死寂。晏慈熟练地掀开了厚厚的帘帐,看向石头之上的少年。“阿雪,我来看你啦。”晏慈微笑着,甜蜜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