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能不凉吗?没穿鞋就跑出来了,袜子都没有。战贺侧过身来面对着江岸,伸手就把江岸的脚踝抓住,往自己的小腹上一塞。冰凉的脚心贴着他的小腹。江岸一惊,赶紧往后缩,这不行!“别动!”战贺左手很有力气,抓着江岸的脚踝一捏,江岸就不能抽脚了。战贺微微弯腰,用上半身压住江岸的小腿,不许他挪开脚,再用羽绒服裹住他的腿,这么一来就不有地方漏风了。他手也大,盖在江岸的双脚背上,虽然不能全部盖住吧,但掌心温热,小腹也有热度,很快就把江岸的脚给暖热了。江岸浑身热乎乎的,清澈的眼神也带了些温度,看向战贺。战贺却皱着眉一脸的怒火。“你是不是傻!吃感冒药也不是吃安眠药?耳朵塞驴毛了啊?咋睡那沉啊,鼻子失灵了,耳朵也聋了?就你这样的万一地震了你别跑啊,跑也跑不掉。”真没遇上过这样的,一点警觉性都没有,那么吵吵踹门,一点没听见。江岸眼里的温暖光顿时消失。“你是不是和我说过,谁要说我傻你就去揍他?”战贺一愣,咋拐到这上头来了?“你抽自己吧,你说我傻!”江岸忍不住用力蹬了他的肚子一下,没人说我的,就你说我!“我这是好话!”战贺觉得自己有点冤。江岸一拧脖子。“说到做不到,就这么煳弄人的?”哟哟哟,撒泼了!战贺哭笑不得,抬手自己抽自己一个小嘴巴。“打了打了,我这张破嘴,以后不说了啊!”“你以为是女人拍柔肤水呢!”江岸得理不饶人了。战贺赶紧舔着脸讨好一笑。“你谁呀,你是世界上最聪明,最温柔,最讲道理的人。从来不威胁我说让我天灵盖以下骨折,也不对我吹胡子瞪眼的呲的我,更不会有错也逼着我认错,从来没有钓鱼一样钓着的我乱七八糟。患者夸你,我妈喜欢你,我哥们朋友尊重你,我怕你呢!”没法住啦听前半段的时候,江岸忍不住露出得意地表情,小下巴一抬,很骄傲的。但越听越不对味,他正话反说,还是在数落自己呢,气的这就瞪他。听到最后忍不住噗嗤笑出声。脚心蹬了瞪他的小腹。“就你有嘴会说。”打死不承认自己这么不讲道理。江岸双脚暖和了,缩回来盘着腿,这么就不会冻得慌。战贺赶紧把从火里抢出来的东西放到江岸面前。“时间太短了,我就拿出这些来了,是不是还有挺多的没拿到?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伸脖子看看,消防员已经灭了火,但还不允许居民进去,明火消失进去搜查是否还有暗火。“你别下来了,我去看看,和消防员问问能不能进去,要是可以我就去把你家之前的重要的东西收拾一下。”战贺要下车,江岸拉住他。穿个短袖,在一月份的北方最冷的晚上,那等于作死。“都在这。”江岸说着,拿起了他妈妈的照片。用袖子蹭了蹭上面的灰。“照片,相册,我电脑的论文都在,其他的都可以在置办。”江岸翻看了一下,对战贺一笑。这次没有阴阳怪气的,很真诚的笑。“谢谢你。”这把战贺给搞得有点不好意思了。“给你看看我妈。”江岸把照片递给战贺。战贺没能赢取老丈人的心,先一步见了丈母娘,不过是照片里的。不是黑白色的,是穿着白大褂站在一大堆花中间的。年轻的时候谁不是个美人呢,照片里的丈母娘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笑得灿烂,和小姑娘似得。“这是我爸和我妈相亲时候的照片,我爸说,我妈那时候可好看了。我妈嫌弃平时都穿白大褂没色彩,所以就喜欢拍各种颜色的花花绿绿的照片。”“真漂亮。”“是吧,我也觉得我妈很漂亮。她化疗时候头发都没了,还让我给她买一个酒红色的假发呢。”“多少年了?”“十年。做了手术,但是复发了,坚持到我大四。”战贺摸摸他的膝盖,担心他伤心。江岸却没有那么悲伤,笑笑。“做医生的看惯了生老病死,虽然很悲伤但这都是循环。我妈也不希望我们一直活在过去。我妈特别好,都是医生,从医科院出来的,知道大体老师多么的紧缺,所以我妈就把自己捐献给母校了。我妈还说呢,至少每天都有人给她鞠躬,尊重她。人多,比住在坟里有意义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