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同白夫人说了想到外头逛街的事,白夫人只当是白秋姝嫌庙里无聊待不住,骂上一句没定性,也就让她们离开了。
她们俩带着丫鬟乘坐马车,一路行进金蟾坊。
车夫问她们要到哪停,白秋姝还在想,就听见岑鲸说:“去锦绣阁。”
锦绣阁做针线布料的生意,除了被褥床帐,也买衣服鞋子香囊扇套等物,业务范围很广,姑娘家想到那去看看时兴的衣裙纹样,倒也寻常。
马车在锦绣阁门口停下,岑鲸和白秋姝两人带着丫鬟刚下车,便有伙计迎上来,问她们需要点什么。
白秋姝:“先随便看看。”
那伙计也不见变脸,热情地给他们介绍起了锦绣阁都有什么,井带着她们往购买衣裙布料的地方去,显然是看准了她们这个年龄的姑娘,会对衣裙更感兴趣。
购买衣裙布料的地方挂满了成衣与展开的布匹,她们俩身后的丫鬟眼睛都看直了,恨不得将那些个闻所未闻的款式和绣样都牢牢记下,回去跟擅长针线的小姐妹形容,好叫她们复刻出一模一样的来。
白秋姝倒还好,就是看见一套搭配蹀躞带的女裙,稍微顿了顿脚步。
岑鲸漫不经心地扫过这些商品,最后收回视线问那伙计:“你们云记的江袖姑娘在吗?”
那伙计一愣,一边心想今儿找他们江姑娘的人怎么那么多,刚走一个,现在又来两个,一边问:“二位认识江姑娘?”
白秋姝意外:“嗯?云记?这锦绣阁也是云公子家的?”
伙计闻言,不大确定眼前两位客人找江姑娘的用意,便斟酌着说道:“赶巧了,江姑娘今日确实来过这,却不知走没走,二位若是不嫌麻烦,便在这等一等,小的替你们去问问?”
岑鲸:“有劳了。”
那伙计忙道不敢当,快步转身上了锦绣阁二楼。
片刻后,江袖从楼上下来,速度之快,踩得楼梯踏踏作响。
“岑姑娘,白姑娘,你们来怎么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碍于自己丫鬟的身份,江袖对岑鲸的称呼始终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只在私下会唤岑鲸“岑叔”。
江袖的反应不见异常,这让岑鲸松了口气:皇后应该还没有把江袖的身世说出来。
白秋姝:“我们也是临时决定过来逛逛,要不是阿鲸说,我还不知道锦绣阁跟玉蝶楼一样,都是你们家的呢。”
两人都知道岑鲸不爱说话,没有硬将话题丢给岑鲸。几句闲聊后,确定她们真就是来金蟾坊这闲逛的,江袖便提议带她们到云记名下的店铺看看。
嘴上说是“来都来了,不多看看怪可惜的”,实际每逛一处,江袖都会在她们不知道的时候,吩咐掌柜认住岑鲸和白秋姝的脸,日后若是她们俩来买东西,价格只管往低里报,亏的部分让他们少东家自己补。
她还处处留心岑鲸的视线,发现岑鲸在某样商品前多停留片刻,就默默把那东西记下,等晚些做个统计,让燕大人帮着弄进书院去。
西市码头那边,江袖也早让人去传了话,云息知道江袖是在陪岑鲸,就没再派手底下的人来催她。
她们一行三人辗转数家店铺,期间进到一家乐器行,话赶话地聊到了明德书院西苑的广亭。
那里是姑娘们上音律课的地方,四面无墙透风,白秋姝说最近天凉了,若遇上风大些的日子,在里头上课还真得多穿几件。
江袖闻言跟着吐槽,说在广亭那地方弹琴,意境是好,就是经不住风吹日晒,冬天天冷,挂上遮风的帘子光线就会变差,还得每张桌子上放一盏灯,遇上夏天最热的时候就更惨了,又不能像在室内那样存住冰盆散发出来的凉气,只能硬生生受着。
白秋姝:“如今倒还好,书院重修广亭,用水车从西苑门口引水,把亭子做成了自雨亭,天热的时候屋檐边会落水帘,所以待在亭子里还是挺凉快的。”
江袖正要感叹这个改动不错,白秋姝突然反应过来:“江姑娘对广亭很熟悉的样子,可是去过西苑?”
江袖微微一顿,随即笑道:“我怎么可能进得了明德书院,也是听来买东西的客人说的。”
江袖解释的同时,不自觉看了眼岑鲸。
她其实进过西苑,准确地说,是进过原本只招收女子的明德书院,而且还是被岑吞舟丢进去的。
要问原因,就不得不说到岑吞舟的教育方式了。
岑吞舟井不是那种一味宠溺纵容小孩的家长。
偶尔她也会被气到暴跳如雷,虽不至于摔杯砸碗,但也足以让见识过她发火的熊孩子们永生难忘。
因为岑吞舟会罚他们,且永远都是挑着他们最怕、最讨厌的点来罚。
比如岑奕,他虽然不讨厌读书,却极其厌烦写字,因此岑吞舟罚他,从来都是罚他抄书。
又比如云息,早些年云息一心想要仗剑江湖,最向往江湖人快意恩仇的生活,因此对行商之人满心利益、满口鬼话的作态非常看不上,也不愿插手云记的事务。
岑吞舟罚他,就是把他指使去云记干活,也不拘做什么,打杂也好,跟着掌柜上酒桌应酬也罢,就是要把他摁进他不乐意待的环境里,让他好好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