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盈月只觉得那少年有几分眼熟。柳凡见着人,拱手作礼,“少将军。”这是萧将军之子。萧启一看见旁边是柳盈月,连忙道:“既是同僚,不敢得此称呼。”他在金乌卫做了半年的后勤,性子磨平,不敢造次,认真地道:“小王爷得了邀请,咱们若去,必然能有个好位置。”柳凡不能做主,目光投向柳盈月。殷其姝兴奋地插话道,“本公主想去看啊。”柳盈月思量,还是道好。逛街的东西都由仆人送回,他们坐上萧启的马车。裴宁早先一步到湖畔,派了小船来接,得见柳盈月,惊讶不已。他的船舫在湖中央,船上流光溢彩,湖面倒映波光粼粼。踏上船,柳盈月留意着殷其姝的神情,见她没反应,才松一口气。殷其姝瞬间看懂她的神情,“本公主自小就在马背上长大,还能怕晕船不成。”船舫之上,异乡的灯火映入眼帘,殷其姝皱了一下眉。柳凡问她,“公主可觉着冷?”殷其姝偏说:“冷,冻死了。”柳盈月自觉愧疚,“我去问问有没有干净的衣物。”柳盈月走后,船艄只剩下两人。柳凡见她目光低垂,似是太冷,立马就脱下外衫。殷其姝反应过来,连忙道:“你可别乱来,在我们度兰,女子不能随便接男子的衣物。”“……”柳凡把外衫重新拢好,夜色中不见他两颊泛红,“微臣有罪。”柳盈月回来时,就见兄长和殷其姝两人靠在船舫上聊天。一时之间,她不知该不该上前。正犹豫着,船舫中忽然静了一瞬,不知附近有谁低语一句,“要开始了。”她旁边的船舫上,忽然有什么流星一般地冲上黛色天幕,炸开满天花雨绚烂。柳盈月不察,被那声音吓了一跳。忽然有人绕到身后,捂住她的耳朵。湖面水藻的气味和硝烟的气味萦绕在身旁,骤然间一阵暗淡的木香扰动平静的水面,拨动了某处琴弦。烟火的爆炸声小了下去,却有另一个声音在耳畔低语。“很好,阿盈不仅放孤鸽子,还背着孤偷偷来这里。”似笑非笑。柳盈月的心停了一瞬。阿盈,做我的皇后好不好……气息环绕。她下意识地往后,落入一个温暖的胸膛之中。柳盈月抬头,是绚烂的烟火,一时之间,不知具体该看什么。他也很有耐心得等第一阵烟火放完,才松开她。柳盈月下意识地回身。高大的身躯阻拦了夜里的凉风,也阻拦了视线。裴宁和萧启正从船舫中走出,只见侍卫层层围绕在船舫之侧,其中隐约可以看见玄色披风。很明显,那是太子殿下。两人进不得,退不得,骑虎难下。萧启凑近裴宁,小声道,“你这船还要不要。”裴宁嗫嚅,“这就得看皇兄……”两人的声音又远又小,柳盈月未曾察觉。但见面前的人忽然笑了一下,柳盈月推他,“殿下怎么会来这儿。”“你倒学会先问孤了。”忽然间,似乎有人看过来。他伸手带着披风将她整个人遮住,连带遮住了船舫间的光。欲盖弥彰。裴阙睨她,“孤不过是想同你一起看一场烟火,怎么了?”柳盈月感觉出他的打趣,脸皮薄,“知道了,殿下,臣妾把这件衣服递给度兰公主就回。”裴阙从她手中拿过衣服,递给侍卫。他手指刮了一下她泛红的鼻尖,“怎么只记得别人。”“臣妾不冷。”裴阙探她的手,冰冰凉凉。显然是因为在寒夜里太久而没有知觉。裴阙将身上的披风取下,将她拢住,熟练地系好带子。披风上已带着他的温度,于她而言,应当是暖和的。不远处,殷其姝将自己的披风拢好,不解地问道,“你们大周人这么腻的吗?”一旁的柳凡垂着头,目光都不敢往那处瞟,只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言。”“……”殷其姝忽然觉得,这男人呆起来,还有几分可爱。“像你这样的人,一定还没成亲吧。”“……”柳凡猝不及防心口被扎了一刀,不禁语无伦次,“微臣是要成亲的,迟早都是要成的,大丈夫成家立业乃是第一要事……”“你两个妹妹都成亲了,家里也不催你?”柳凡无言,这个怎么就过不去呢。烟火放过三巡,殷其姝还在和柳凡说话。柳盈月不时看过去。从她的角度来看,更像是殷其姝在盘问,柳凡不知在比划着什么,看上去很是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