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红日初升,整个赤甲营被笼上一层赤金色,鲜鲜亮亮的。唐阑这边在炊食营提溜了份早饭来找付尘,正看到二人在一起交谈。“提督。”唐阑向其行礼言道。贾允点头,朝他手里东西瞥了眼,道:“此时也不是作训时间,不影响你们早间吃食。”这边付尘看到他手上拿的东西,紧绷的眼角松出了无奈而感激情绪:“这……唐阑我说了早上我习武就不吃了,一会儿廖将军还要过来检查我的进度呢……”“那怎么行,”唐阑不睬他,将手中的碗塞过去,“今天是稠粥和腌菜,好歹吃一点儿才有力气……”付尘自知拗不过他,在一旁找了个石墩坐下大口小口地吃了起来。唐阑仍自顾自蹲在他一旁唠叨:“你看看你,当初在京畿的时候我每次给你捎饭你还吃,怎么到了这边这么玩儿命地练,饭都不吃了……”付尘急于嚼咽,也来不及回答他。倒是一旁的贾允心觉有趣,原本思量之事被打断,朝其道:“你们两个都是京畿的?从前在那儿你就日日捎饭?”唐阑见贾允问及自己,转头道:“提督有所不知,我开始在京畿待的时间长,子阶是后来过来的,当时恰好我们分在一个营帐里睡觉,这才熟络起来。”“子阶向来都是一大早就去练剑,晚上回得最晚,开始时我们都打不上照面……后来我看他身材精瘦,找机会一问才知道他不吃早晚饭,所以后来我就在去炊食营的时候顺带捎一份过来,得亏那时候都是在一个营里训练,才不用跑太远,哪里像现在……”贾允饶有兴趣地在一旁听唐阑滔滔不绝地说,付尘这边却是如坐针毡,原本宁逸的氛围却因某个人的存在令他食之无味,他匆匆忙忙地喝完了粥,一抹嘴唇,对一边刚刚安静下来的唐阑道:“以后我一定自己去吃,不再麻烦你总给我捎了……”“你这话说得怪生分的,”唐阑露出古怪神色,“我也不是在抱怨这个……”“无事,”付尘道,他自体会的了唐阑的一片苦心,哪怕他每次强硬地说不吃,这人也是软磨硬泡地给他带,令他无法,“只是你这样热心,我怕辜负你好意……”“没事儿,”唐阑道,“你看看,你现在不也答应我自己去吃了吗?”付尘心感自己的自私,只为了一味提升武艺,全然不顾身周人的好意。他初入京畿时,只是抱着习好武艺后想方设法接近仇敌,故而平日里虽故作温懦,骨子里却对身旁的将士兄弟们无甚感情,若非唐阑时时关怀,他早已忘却世上还有真正的友谊、情义足够追寻。“谢谢。”唐阑受不了他这时常的客气,摆摆手不再多说。贾允一旁赞道:“你们兄弟情坚,相互扶持,果真令人艳羡。”唐阑顺口便问:“提督定也同人有这样的情谊吧?不然也不会如此感叹。”“正是,”贾允一愣,随即面色坦然道,“人若能得相知之友,确为平生一大幸事。”付尘在边儿上默默听着,突然听到熟悉声音响起:“付尘!剑法练好了?”他连忙起身,道:“将军。”廖辉大步过来,环视了圈这边状况,横了付尘一眼,然后朝一边道:“提督怎么休沐日过来了?”贾允道:“殿下昨晚彻夜起草文书,我今早过来军中商议些事,正巧看到付尘晨起作训,便留下问了几句。”廖辉面色未缓,然后道:“提督若有事可先忙。”贾允道:“训练也要注意好分寸,万不能揠苗助长。”廖辉轻微侧头,表示知晓,贾允不便再言,便转身离开。廖辉转身,付尘向旁边的唐阑使了个眼色,率先上前道:“将军,今日练习的是第二套剑式。”“嗯,”廖辉朝他身后看了看,道,“吃完了就卸了枷,再练一遍。”“是。”付尘将铁链卸下,手腕上一圈深红的印子,廖辉不自觉看了一眼,没说话。付尘活动了下四肢,重又提起剑,起剑一瞬,整个人便如抛出的猎豹,动作干脆利落,四周的空气都被剑啸声割裂成一块一块的碎屑,旁观者几乎难以看清持剑人的面目表情,只觉晃的一眼,那人已经飞离视线。廖辉在一旁细观,时不时提醒道:“手腕使力向前!”“小腿旋开。”“下盘稳住!”付尘吃力应对,一式了,心感颓然,皱眉走至廖辉身边,道:“标下习艺未精,违令将军苦功。”短短时日能练到此地步早已非平常士兵所达,廖辉心知付尘进益匪浅,却又不想直言点明,刚刚的几处规范也只不过是鸡蛋里挑骨头的找茬,在实战中重要的也并非招式的死板映照,还是道:“练求武艺要的便是精益求精,既然每日增加了练习,就不可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