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辉见他剑法开始有凌乱之相,知晓他几近疲累顶点,已有个人情绪带至剑术中,再练就过犹不及了,忙令道:“够了!先休息一阵!”这以镣铐负重之训法莫说手下将士,连他亦是难以在初上手时就能运剑自如,总要先经过一番活动和动作适应。这青年看着年纪尚轻,内力几无,但在这基本功上确是佼佼,不可多得。看他提剑前尚且黯然静默,可真在习武时那认真的神情好似转瞬变了副模样,看来他受到青睐也并非是浪得虚名。付尘浑然不觉,依旧坚持着速度越来越快的剑法。廖辉见他依旧不停,心骇他因此走火入魔,若是再受伤了可得不偿失,于是拔刀横截——“噔——”一声尖锐的兵器碰撞声响,青年恍若大梦初醒,一下子停了剑势。还未待廖辉开口,身后便有声音传来:“这是在干什么?”廖辉回头,看到贾允和林平身着相似的武职太监官袍,相继而来,此刻两人面上都含严肃之色。林平开口:“廖辉,殿下把他放进你麾下不是让你因前怨折磨他的。”“我这怎么能是折磨,”廖辉见林平未了解清情况就指责他,心中怒起,“我这是在教他训练之法。”廖辉心中的确存了几分心思刁难,让这青年刚上手便是重物,开始便是高强度,但从方法效果上他却并不以为这是废招,坚持练下去定有提高。贾允接道:“是刚刚未曾看清……但你若想训练也不应上来就用如此极端手段,这几十斤镣铐缠于身对青年人初练极为不易,且令其难以修习他艺。”“他天资原本不错,这才增加了训练难度,好的苗子不鞭策如何进步,”廖辉振振有词,道,“这是我一贯的主张,如果他受不了了,随时还可以滚到别的营里,我这儿可供养不了主子。”“将军说的不错,”付尘道,“这些是标下应为。”贾允转头问他,说道:“可感练习吃力?”“还好……还好,将军也是根据标下自身原本的不足针对陪练的,身为赤甲中人,这些练习应当是我该进行的,不敢空负将军们的夸奖,必要尽力而为才可,多谢提督关怀。”付尘淡淡赧笑道。“既如此便好好训练,来日练习进益了莫忘了我们还有一次切磋的机会,届时让我看看你的实力。”任谁对这般听话的人也挑不了错处,贾允对其好感陡生,说道,“炊食营里开饭了,先去休息会儿补些体力,我找廖将军尚还有事。”付尘心念一凉,语气也降了几分:“好,付尘一定尽心练习,不负提督嘱托。”他依言退下,贾允携廖辉进帐内交待事情。食足饭饱后,他去隔壁营里找唐阑打了个招呼,便回到自己帐中休息。他们这休息的帐子里要比京畿简陋许多,六到七人睡一处。和他同睡一处的都是新择来受训的轻骑,其中几个还是将军钦点的。付尘不多言,进了帐便裹着薄被便钻进被窝里,那几人稀稀拉拉地唠着闲话,在青年耳边盘旋着。并不吵闹,但却让他觉得有些不适。许久,又从帐外传来说话声响,有几人当是出去又回来,嘴中还念叨不绝:“我们平日里操练军阵都累成这样了,还有工夫读闲书?”“没听说过这年头打仗的兵还要文武双全的呀。”“你懂什么,将军器重咱们,这肯定是要重点培养的架势……”“少往你那老脸上贴金……你才认识几个字上次就敢在将军面前说你认字,也不嫌丢脸的。”“哎……这是什么?我看看。”“兵书也就罢了,这是……《旧朝史鉴》,是史书呐?”青年半遮的眼帘忽地一跳,又缓缓张开。“送个兵书阵图还勉强看看,史书有何用处……先堆这儿罢,你们谁看就来拿。”“行罢,先搁着,别搞坏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又收回去了。”“知道了知道了……”床上人翻了个身,乌墨般的两颗眼瞳泛着亮色,在裹被中淡淡盯向角落里忙活着搬弄东西的几人。无由的自信,他有种大胆而清晰的直觉,这必是贾允的手笔无疑。第一五回第一五回-代罪羔羊出钟官伏诛,鞘中利刃合兵卒隐辙审刑司大堂内。“啪!”长官于座上一拍醒木,肃声道:“堂下钱监钟官邹清海,掌铸钱币,滥泄私权,弄虚作假。按燕律,即刻斩首问刑,可还有异议?”下面两个武士前跪铐一人,褴褛衣衫,血污不辨,此刻已是受刑僵痛至极处,没了一丝一毫再次抵抗的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