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靠边停下,淡淡的阳光从车窗外跃进来,一侧脸,我甚至可以看见这个人眼角的细纹以及嘴边的褶皱,面孔上表情罕见的柔和。
“誓言就该比永远更远,我回来了。”他回头望着我们,声音非常非常温柔。
我出神地看住他,竟不相信这是真的,会不会是我精诚所至产生的幻觉?
“爸爸!”身边的朝朝一阵欢呼,这才惊醒了我。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小姑娘已经拉开车门扑了出去。
原来不是在做梦。
这时的我,脑海中只闪过一个念头:头发该剪了,衣服也两天没换,一张脸跌得似猪头,全副糗样都被他看去。
只想拿只面粉袋罩住自己!
可这厢,手脚仍不听使唤地在出丑。
我死心眼儿拼命扭动这边反锁的车门,一鼓作气想要冲出去,当然无论如何也打不开,情急之下压根儿就没想到从另一边下车。
我急出一头汗,眼看门锁就要被我扳断了。
利罡已经跨出车外,一手抱起女儿,侧脸看我,又转身探入前座为我拉开了总锁。
我一踏出车门,就已经双膝发软,明明离他只有几步之遥,却感觉像走了一辈子那么久。
我已经想了他一辈子。
我从来都不聪明,再让他知道一次我蠢,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放下朝朝,没有说话,只向我伸开了双臂。
我深一脚浅一脚走过去,将面孔紧紧埋入他的胸膛中,他随即伸手揽住我的肩胛骨,那么紧,那么用力,我却仿佛失去了痛觉。
我深深战栗,心中软弱,全部委屈,所有等他觅他的辛酸,都在这一刻化作一阵热辣,蓦然袭上了眼眶。
我没有哭,眼泪却掉了下来。
“混蛋!”我拖着哭腔,哽咽道:“吓死我了!”利罡搂紧我,将下颚抵在我的头顶,低声说道:“有我在,不要怕!”
我死命揪住他的前襟,不肯放手,只将面孔贴在他胸前反复摩搓,已经泣不成声。
过了很久,才听他取笑我:“你看你多没用,连朝朝都不如。”
小姑娘正站在一旁嘻嘻朝我笑。
我不好意思地抬起脸,望着他被我鼻涕眼泪蹭花的衬衣,问他:“怎么一个人先回来了?唐川他们该有多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