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施章哪里舍得妻儿,可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再者伴君如伴虎,他早该知道。
可惜太晚了这一生太短、太短,有无数的遗憾。
石榴看着爹娘泪眼婆娑,扑过去声音发着颤儿:“爹,别去,我们不去好不好,我们离开顺天府,重新生活好不好?”
任施章心如刀宰,沉默的闭着眼长叹一声:“往哪逃?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如今我虽去了却能保住你的性命,若我不去你们又要怎么办?”
石榴只是哭,揪着任施章的衣服袖子。
崔贞几乎站不稳,可任施章只能咬牙转身,石榴被崔贞牢牢箍住,可还是大声喊道:“爹。”
任施章脚步子都软了,顿在那,回头看去。
潇潇暮雨,寒灯葳蕤,地上衰草遍地。
他这一生,不聪明在朝堂上无甚建树,无子嗣于宗族而言是罪人,可他有两个掌心娇,娇惯了一生,没让她们受半点苦,自己应该算是一个好丈夫和一个好父亲吧?
他看着任霁月,见他的拳头牢牢握着,于是勉力提了提唇角,说:“照顾好他们。”
任霁月点点头,他转身,在太监的带领下出了门。
此去诀别,但无归还的可能。
石榴哭的不能自己,任霁月将她搂在怀里。
石榴问:“为什么爹爹要去呢,我们走好不好?我以前太刁蛮,什么都没为父亲做,如今却要分离?”
任霁月也难受,可他不能像石榴那样大哭,他是个男子汗了,得撑起一个家。
石榴继续说道:“朱今白是不是因为我才对父亲起了杀心,我去求他好不好,我求他放过我爹,哪怕他让我给他做一只狗我也愿意。”
她喃喃的说着,越说越觉得可能。
怀里的人仿佛陷入疯魔,任霁月只能紧紧的抱着她说:“石榴,这不是你的错,你瞧瞧这顺天府里被新帝召进宫的人有多少?”
“那我就眼睁睁的看着我爹死吗?”
回应她的唯有沉默。
石榴推开任霁月,雨水淋得脸有些湿,越发显得那双眸子凉沁,“我必须得去,不管结果如何,我都必须去。”
她离开任府,欲要备轿。
任霁月却赶来跟在她身后:“你要去,我同你一起去。”
石榴看着他的手覆过来,默默拉紧他的手。
寒风撕扯,窗户被风撞得哐哐直响,朱今白一边看着折子一边抿着小顺子递过来的参茶,忽然问道:“任施章进宫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