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作和神态里,分明表示:这里疼,那里痛,胸口也沉沉的,喘不过来气。系统:……见识了。人这种生物,果然都是多面的。辜辛丞执笔的手蘸过一次墨,能因此停顿两三下。紫豪笔重新被放到砚台边,男人的凤眸微斜地看过来,是一个极尽纵容又宠溺的眼神。他中套路中得心甘情愿,从不以为假,抬起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就在少年的背上轻轻拍动。半晌后:“可好一些?”弗禾笑得比蜜甜,连连点头。辜辛丞扬起唇角,手移到少年的发顶,温柔地抚摸了两下,然后转过身,继续看公文。约摸半个时辰后,弗禾故技重施,行径周而复始。他们不累,系统都看烦了。终于忍无可忍:“你们这样,究竟有什么意思!”不知道的,还以为天天都在看节目重播。“有意思,怎么没意思?”“无底洞”若有尾巴,铁定已经翘到了天上,比拿到高评分还要洋洋得意,“你不懂的,这就是有人疼的滋味儿啊。”系统:“……”它再三告诫自己,不要酸,不要酸。金银之物,它身为无形数据,又根本用不着,而情啊爱啊的,也确实是它理解不了的东西。可后来实在听不得弗禾一个劲儿显摆,不由呛他:“宿主看上去经验很足啊,有本事,口口口口啊?”联盟规定,系统是要屏蔽敏感词的。弗禾静默了一瞬,显然不受屏蔽影响,把敏感词听得一清二楚。而且,他的心思,还真被系统说中了。主动的事已经做过一回,亲都亲过了,朝夕相处也有了半个月,可更多的亲密接触,却是几乎没有。直到今天,连他穿个鞋袜,这人都会撇过眼,并不多看。实乃真君子。但弗禾忍了这么长时间,已经不想跟他一块儿做君子了。他早就说过,不喜欢虐恋情深,也不喜欢瞻前顾后,要在一起,那就痛痛快快地打个啵儿,然后该温存温存,该亲密亲密。为了自己的福利,脸又算什么东西。待系统察觉出他的意图时,不禁道:“宿主,你是认真的?”“非常认真。”弗禾屈指碰了碰自己的脸,“我的气色是不是好多了?”系统客观评价:“你自己心里要有数。”弗禾点头:“那老头儿是有真本事的。我严重怀疑,一开始弃疗,是因为看我没钱。穷这个病,是世上最难医的。”系统怀疑他在内涵自己,可是又没有证据,只好讷讷地说:“那你好自为之。”弗禾挑眉:“擎等着看吧。”于是半夜三更,半瞎偷偷下床,借着彻夜不熄的烛火柔光,赤足踩在柔暖的地毯上,一步一停,谨小慎微,跟猫儿似的绕柱钻帘,贝齿间还叼着一截袍角,然后似游鱼一样,逮着机会就从另一张床榻的被缝钻了进去。弗禾一计得成,沾沾自喜,脑袋和四肢全然贴着锦被缓缓挪动,刚一移出,就对上了一双带着少许惊愕的眼睛。辜辛丞已经不怎么用安眠香了,他的觉很轻,又是习武的人,一点动静就能使他警醒,也是防止弗禾夜间有什么需求可以随时照应到。因此,弗禾刚一动,他就知晓了。更别提之后的行径。事出必有因,回过神后,辜辛丞第一时间就是问:“有哪里不舒服吗?”他坐起身,随时准备把应急的药物备过来,付阑玉的那位长辈有过交代,弗禾的症状极易复发,遇到紧急的时候就吃些见效快的药剂,会有一定程度的缓解。“没有不舒服。”少年慢而轻地说,“就是做了噩梦,有点怕。”此刻,在辜辛丞的心里,弗禾就是个不能摔、不能碰的瓷娃娃。怕噩梦,也在情理之中。“不怕,我在。”男人照旧是轻言细语地安抚,甚至用下巴示意了横挂于墙壁之上的宝剑,“不管噩梦里有什么,它都不敢再来。”弗禾听罢,都要忍不住笑了。他是撒娇卖痴求安抚没错,却不是真想当个小娃娃。成年人该有的心思,姓辜的你没有吗?直接了当地,弗禾伏在被窝里,抓了一把男人的腹肌。男人,这个暗示,你总该懂了吧?辜辛丞被一只微凉的手抚过小腹,肌肉条件反射地动了一下。然后就突然意识到,眼前情景的不同寻常。心上人近在迟尺,美如墨画,共处同一个被窝,不说两具身体的温度都缠在了一起,连昏黄的烛也变得暧昧难辨。弗禾乖乖地仰躺在侧,软软的眼神就那样望着他,差点就要勾出他那从未宣之于口的情思。但也只是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