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陵时,我?便与你说过?,无需为此事?自责。”
裴瑕眸光轻暗,下颌抵得她额头更紧,语气却平静:“那是我?弥补过?错的选择。而且,你也知我?一腔抱负,迟早也会入仕……二殿下他有贤德,又器重我?,这是好事?。”
区别不?过?在于,早几年罢了。
“圣人不?凝滞于物,而能与世推移[1]。”
裴瑕薄唇轻扯,似带着?一丝轻哄的笑:“我?等读书?明智,吸取前人的经验教训,是为了更好领悟、践行?自己的道。玉娘,你记着?,你夫君我?既非屈子,也非渔夫,我?是裴守真。”
行?自己道的裴守真。
沈玉娇听得他这话,眼睫轻颤了两下,有些不?好意思:“是我?误会了,郎君莫怪。”
“不?怪你。”
裴瑕默了默,垂下眼道:“你我?虽成婚近一载,之前却鲜少这般交谈。说来,是我?之过?。”
这自省话语让沈玉娇心下微软,她摇头:“无妨。”
现下开始,也不?算太晚。
“翻案之事?,我?暂不?会与陛下提及。但你放心,待时机合适,岳父定会沉冤昭雪。只是这期间,要他们受些委屈了。”
话说到这份上,沈玉娇还?有何不?懂。
一朝天子一朝臣,昭宁帝的手下翻不?了案,待到新帝登基,或可一试。
“多谢你。”沈玉娇轻声道。
“我?说过?,你我?夫妻,不?必言谢。”
裴瑕下颌轻蹭过?她的额,又轻轻拍起她的背:“至于明日进宫见贤妃之事?,贤妃一向宽厚待人,且众人皆知你是她的干女?儿,她定不?会薄待你,安心去见便是。”
他说的云淡风轻,沈玉娇一颗心也稍放,缓缓闭上眼暗想,多思无益,走一步看一步吧-
翌日,沈玉娇又起了个大早,换了身比昨日更为庄重的装扮,脖间还?带了条流光溢彩、宝石璀璨的长?命锁璎珞,与昨日的温婉端庄相比,今日这装扮更显世家妇的华贵大气。
裴瑕与她一同出门,亲自将她送至宫门。
朱雀门早已?有贤灵宫的掌事?太监带着?车马恭候。
裴瑕扶着?沈玉娇上了贤灵宫的马车,长?指撩起黛蓝色连珠纹车帘,他沉静望向沈玉娇:“别怕,我?就?在这等你出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玉娇坐在宽敞华丽的车厢里,迎上那双深潭般幽邃眼眸,微微莞尔:“好。”
车帘放下,那掌事?太监笑着?迎上:“裴郎君请放心,老奴会看顾好夫人的。”
“那就?有劳内官了。”裴瑕淡淡颔首,一旁的景林忙利落往掌事?太监袖中?塞了个荷包。
掌事?太监不?动声色掂了掂那分量,朝裴瑕拱手,笑容愈发真切:“郎君客气。”
冬日灿烂,那辆翠盖珠缨的华车缓缓驶入高大的朱色宫门。
裴瑕负手而立,望着?宫墙上那“朱雀门”三个大字,凤眸轻眯了眯。
另一头,沈玉娇坐了段路程的马车,到了内宫,又下车换了软轿。
这并非她第一次入宫,只从前她都是跟着?母亲嫂子一起入宫赴宴,这回却是独自一人。
好在来接应的太监宫女?态度都算和气,她也放松不?少。
待软轿进了深宫,停在贤灵宫前,她怕失了规矩,也没敢四处张望。只跟在那掌事?太监身后,由冬絮搀扶着?,缓步入内。
室外空气还?透着?几分寒凉,步入室内,却是阳春三月般暖意融融,沈玉娇只觉目之所及皆是珍宝光华,轩丽富贵,就?连地砖都是碧玉雕花,上头铺着?花色绚烂的深色地衣,踩上去很是柔软舒适。
“启禀娘娘,河东裴氏宗妇沈氏到了。”掌事?太监在外间细声禀报着?。
里头很快传来一声温柔平和的声线:“请进来吧。”
“是。”
掌事?太监应着?,转身与沈玉娇哈腰:“裴夫人,请。”
沈玉娇稍定心神?,提步入内。@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待绕过?一扇精美的七联檀木屏风,便见里间那红木雕花座椅上,端坐着?一位雍容端庄的贵妇。
她穿着?条郁金香色镶金线彩丝绣云龙绫裙,外披一条朱红色阔绣长?衫,发髻高梳,戴着?孔雀蓝云冠,左右两侧各插双凤金簪,那粒粒成串的夜明珠悬坠而下,端的是宝孕光含,贵气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