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圣上的角度,正好能瞧见美人那不盈一握的腰肢,说话时抬眸去直视她的眉眼,又难以避开她身前已经初见丘壑的丰盈柔软。哪怕是换上女官的服饰,依旧难掩内里的柔媚风情,若是叫她换上纱衣薄裳……“你学会了什么,就敢来替宜和的手?”皇帝微斥了一句,掩去心下纷乱思绪,他没有在御书房幸人的习惯,这里毕竟是议政之地,臣子们常来常往,有些不堪的念头想一想也就罢了,“朕瞧你只嫌添的乱子不够!”“奴婢知道官家从前梳头的娘子都是一等一的好,有珠玉在前,就显得奴婢笨手笨脚。”云滢的声音低了下去,她发红的指尖被人用力一按,虽能忍住唇边的惊呼,可眼泪是控制不住的,她委委屈屈道:“您只喜欢别的人伺候却不喜欢我,那官家还留我在这里做什么?”她的话固然任性,连自称都换了,但她的声音轻软,丝毫也不会让人觉得蛮横无力,反而颇有几分撒娇的意味,圣上虽然在男女这方面淡了一段时日,可一个对他有意的姑娘哭得这样可怜,他就算是要斥责,也说不出让人太难堪的话。“哪有人一开始就到朕身边伺候的?”圣上斟酌了片刻,旋即责备她道:“那些梳头的娘子都是在旁人身上试过许多次,才被宜则选到朕的身边服侍,你蒙了太后恩泽提拔,不知道向宜和他们请教学习也就罢了,竟还有胆量与同辈相争?”“官家的意思是……叫奴婢先在别人身上试好了就能回来伺候您吗?”天子俯仰亦有肃威,哪怕只是稍微板了面孔轻斥,宫人亦不敢轻易直视,只是她的手还被天子拿来把玩,这话对于云滢的威慑自然是大打折扣。云滢不敢叫皇帝这样一直仰着头瞧她,连忙伏身跪坐在御座前,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那奴婢回去就去向两位内官斟茶学艺,等什么时候他们说好,奴婢再出师。”云滢本也有心去寻两位梳头内侍请教,可是内侍和宫人有些时候不能太过亲近,容易招致流言非议,说他们是结成了对食。没有圣上的谕令,她只能在旁人伺候的时候看着揣摩,不能近身请教。宜和在帘外听着这位云娘子同官家叙话,一颗心几乎都从胸膛中蹦了出来,他倒不是有意藏私,只是云氏既然已经有了官家的垂青,只要继续在官家身边这样伴着就成了,有没有这门技艺其实并不重要。倾慕圣上的宫人不知几许,可也不是谁都能有这种和圣上朝夕相伴的机会,连官家都亲口同她说“不去请教也就罢了”,云滢不趁着天子体恤趁热打铁、费尽心思巩固官家的这份恩宠,反而要同他们这些内官厮混在一起,不是白白糟践了这个近水楼台的机会吗?一个将来或许要封位入后宫的娘子要向他请教拜师,这听着就叫人头大,更不消说云滢还要将这一分手艺用在他与宜春的身上……宜和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立在一旁的几位都知,他向来会做人,又与几位都知一同侍奉官家多年,这一点忙他们不至于不帮。江宜则听着云滢说完之后天子沉吟不语,便知官家似乎也不怎么赞同云滢这个提议,恰好外间来了内侍与他低声耳语要事,索性卖宜和一份人情,前踏一步入内禀报。冬日厚厚的门帘将里间与外间隔作了两个世界,云滢方才是跪坐在官家坐榻的小几上仰头期盼,见江宜则正好乘了圣上不曾发言的档口入内,就知道这位总管肯定是全数听了进去。他身为内官之首,云滢不好当着他的面再这样任性,老老实实地垂下头去,不再言声。云滢的反应完全出乎江宜则的意料,宫人们都不敢在御前落泪,生怕污了自己的脂粉,私底下还轻松些,然而云滢在官家面前闹了一通,反倒是他进来的时候知道注意言行。圣上泰然自若地看向他,面上波澜不惊,“宜则,有什么要紧的事么?”江宜则把心绪从这些有的没的上拽回,福身行礼。“回官家的话,国舅说有要事求见,望陛下俯允。”嗣子圣上沉吟片刻,还未说许与不许,却见跪在地上的女子微不可察地颤了颤,他稍稍端正了身姿,“叫他进来见朕。”云滢被叫起身,可方才灯烛下的那一点旖旎荡然无存,她如今侍立于皇帝之侧,却要见之前皇后把她许婚出去的那个人,即便是知道圣上有那么一分意思,大抵不会将她再许给旁的男子,可真听到那个人来的消息时还是下意识地有些害怕。“官家,奴婢现在的模样能见外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