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智心事重重,接待自虎踞山的六位小道士時,便有些不耐煩,他安置好他們的住宿之後,客氣瞭一句“仙門大比在即,若有不周之處請擔待。”他頓瞭頓,隨後又提醒道,“你們長輩不在,請各位小友不要隨便走動,免得誤觸瞭什麼機關陣法。若有什麼需要,用傳信鳥傳達即可。”就匆忙離開瞭。
虎踞山的一行六人好不容易到瞭龍居山,成功被龍居山認可,此刻都卸下重擔,如釋重負,各個癱倒在床椅之上,毫無修仙之人的風采。唯一的女性李若夕,雖然也累得不行,但是勉強自持,端正地坐在椅子上,她皺著眉頭,伸手掐算,越算眉頭越緊。
“師兄弟們,快別躺著瞭,你們不覺得龍居山的風水佈局有問題嗎?”
柳頁大大咧咧道,“我說師姐呀,此處靈力純正充沛,子弟們都眉清目明,能有什麼問題?我看那,就是師父太多疑瞭。師父就是看我們幾個整天無所事事,故意把我們拎出來歷練歷練的。”
賀蕭懶洋洋地將手枕在腦後,“就算有問題也不慌,先休息休息養精蓄銳,才能查出問題。”
大師兄弈申盤腿坐在軟墊上,他看瞭眼李若夕道,“師妹,龍居山佈局有什麼問題?具體說說。”
李若夕:“依據山門中的風水,山峰之間應該遠近適中,明堂廣闊,山水皆秀麗明朗。可是,這龍居山的修煉山峰、居住山峰、講學山峰等看似交錯有致,實際卻無形中擋住瞭日月之氣,互成犄角,相互制衡而不是相得益彰”
李若夕頓瞭頓又道,“可能是身為女性,對陰氣較為敏感,我感覺這裡有一處地方寒氣如刃,刺骨異常。”
她擡眸,緊緊盯著大師兄道,“這地方必有冤屈,而且還不小!師父雖性格有些不羈,但是也不會拿我們無聊消遣。他說龍居山有問題,則必定有問題!”
李若夕轉眸又想到瞭什麼,連連道,“龍居山那個性子清冷的守山人不是說在我們之前有人冒名頂替我們嗎?她怎麼知道我們會來龍居山,定是有問題的!”
六人中最聰明的賀蕭也收斂瞭神清,仔細分析道,“冒名頂替我們的人確實可疑,但不一定就是針對我們虎踞山,也許是沖著龍居山而來,而且龍居山沒有細細盤問就放她進山,也許另有打算。”
沉默穩重的林罡道,“既如此,今晚是我們入駐龍居山的第一天,我們都不要分開瞭,分一半人守上半夜,一半人守下半夜。”
柳葉還有些不以為意,“用得著這樣謹慎嗎,那麼多長老呢,總不可能全都有問題吧”
剩下人沉思著,都不再說話瞭。
陰暗潮濕的地牢內,黑暗如潮水般彌漫,落針可聞。
一隻渾身是血的粉白色兔子,柔軟的兩隻長耳分別被死死釘在墻上,兔子的四肢各被割開一處深而細的傷口,鮮紅的血液一滴一滴滴落在地,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音,在死寂的牢籠內刺耳明顯。
秦卿從昏迷中驚醒,她一擡眼就見到瞭懸掛在她腦袋上的芽兒,渾身是血的白兔將皮毛染成紅色,觸目驚心,讓秦卿一瞬間就紅瞭眼睛。
她咬牙掙紮,卻被捆妖鎖越困越緊。
“唔——”
秦卿恨極,繩索生生割進她的血肉,她卻仿佛沒知覺一般,凝聚全身靈力奮力反抗——
“呼。”有人在寂靜的黑夜中輕輕吐出來一口氣,似乎已經忍耐到極致,忍不住顯出瞭身形。
秦卿不察這地牢內還有其他人存在,毫無防備下頓時一驚,厲聲喝道,“誰?”
她一出聲,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已經嘶啞得不成樣子。
“嘖嘖。”輕柔的女聲在地牢內響起,漫不經心中帶著幾分嘲弄,“小丫頭,薔薇的花種之力可不是這麼用的。傷敵一千自損兩千,真是愚不可及。”
秦卿瞇起眼睛,“你是誰?”
女人溫婉的聲音仿佛一陣輕柔的風,輕易讓秦卿放下瞭心神,松懈瞭戒備,“龍居山要抓你,你為什麼要反抗?”
秦卿眼眸泛起霧色,神志逐漸朦朧,她咬破舌尖,感受到濃鬱的鐵鏽氣息才勉強維持住清醒,她恨恨諷刺道,“我不該反抗嗎?”
見秦卿如此倔強硬氣,女人聲音依舊和緩,卻散掉瞭魅惑之力,“你打不過他們。”
秦卿怒道:“打不過就要束手就擒嗎?”
女人:“你剛誕生靈智之時,你被蟲子圍剿、被兔子捕食的時候為什麼選擇逃跑妥協?”
秦卿吐出一口鬱氣:“這不一樣,當初逃跑還能活,這次示弱瞭也是沒命。”
女人搖搖頭,“你明明知道,龍居山掌門有意利用你,不會輕易殺死你,是以你才如此肆無忌憚,敢以命相博。”
秦卿撇撇嘴,無所謂道,“這樣嗎,或許吧。”
女人沉默瞭很久才道,“你這個性子真是到底像誰”女人微不可見地嘆口氣,“你是因為那兩個少年嗎?你如此急切地想要掀掉李宗鎮的面具,是因為那兩個少年嗎?可你知不知道人妖殊途,你是妖,他們是道士,你寄希望於他們幫你?”
秦卿艱難地昂起頭,對著聲音發出的黑暗角落,認真道,“我隻做我想做的事情,從未寄希望於他人。”
女人再一次沉默下來,半晌才道,“這隻兔子快死瞭,你是讓她跟著你消亡,還是讓我帶走?”
秦卿問,“你是誰?”
女人不答,自顧自道,“小丫頭,有時候有選擇是件好事,但是更多時候你其實沒有選擇。”
秦卿再問:“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