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席宗鹤半途醒来看不着人,我和唐丽哪都没去,就站在走廊里干等着。幸好我俩都不是沉闷的性格,还挺有聊,聊工作聊八卦,一直聊到席宗鹤醒。
里面一有动静我和唐丽就冲了进去,简直如同巴普洛夫的狗,已经被训练的十分警觉。
席宗鹤靠在床头,看看我又看看唐丽,最后伸出修长的手指,指着门口冲我道:“你出去。”
唐丽视线瞥到一边,不敢帮我说话。
我一句话没有,转身就走,还给他们贴心地拉上了门。
一个人站走廊里有点奇怪,我干脆寻了处家属休息室坐下,顺手还翻了翻最近的报纸。
席宗鹤出车祸的新闻占了三天前的娱乐头条,还附了一张事故现场的照片。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现场照片,老实说有些被吓到了,那一长串撞在一起的车辆残骸,满地的玻璃渣,实在是触目惊心。
突然我都不知道该说席宗鹤是运气好还是差了。
在休息室待了半小时,没等来唐丽,倒是等来了方晓敏,席宗鹤的助理。
“顾哥,你回去休息吧,唐姐让我换你来了,之后席先生这边就交给我吧!”
方晓敏名字听上去像个清秀的小姑娘,实际上却是个又黑又壮的高大汉子,跟在席宗鹤身边也有三年了,吃苦耐劳不说,还非常稳重老实口风紧。
我站起身,将报纸塞回报刊架,道:“行,那我先回去了。”
我突然有点不合时宜地庆幸席宗鹤的失忆,如果在正常情况下,他但凡有哪里不舒服,就算再难受,都是不会让别人碰他的,全程都得我亲自照顾他,伺候他。仿佛不将我物尽其用,他就血亏了一般。所以他每次生病,我也跟着遭罪。
我刚从医院车库取出我的宾利,都没开上地面,顾霓的电话就来了,时机恰好到我都怀疑她是不是在我车上装监控了。
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好心情,竟说要请我吃饭。
我猜测她应该是哪项实验数据达到了预期,看谁都觉顺眼,连着我也沾了光。
她要见我,我自然是满口答应,约在了一家人少的法国餐厅,离她实验室很近,半小时后我们两个人都到了。
“你最近在忙什么?”顾霓长得像顾源礼多一些,五官立体眼窝深邃,瞧着有些混血的味道。
顾源礼总说自己祖上有俄罗斯血统,所以我们是杂交品种,都不是纯种华人。可我长这么大,除了皮肤比较白,怎么也晒不黑外,并没有像顾源礼和顾霓那么明显的混血长相。
要是我外貌也能遗传顾源礼,在夜总会那几年恐怕还要吃香一些。
“席宗鹤前两天出了车祸,今天好不容易醒了,硬说自己22岁,医生说得了什么回溯性失忆症,都不知道能不能恢复正常。”我的哀愁比海深,却不能说与任何人听,吃着高价的法餐,嘴都是苦的。
顾霓皱眉:“出车祸了?他怎么老出车祸?”
她这些年学历是越来越高,如今博士在读,一门心思扑在实验室,消息越发闭塞了,竟然还要我告诉她她才知道席宗鹤出车祸的消息。
顾霓也不需要我回她,自顾道:“失忆了也好,你正好趁这机会和他分手,他这人命格不好,当心带衰你。”
顾霓素质挺高一个人,对待席宗鹤却总是很刻薄。
我没理她的自说自话,叉了块血淋淋的牛排进嘴里,边嚼边说:“我不,我就要紧紧扒着他不放,扒他一辈子。”
这两年我事业刚有起色,也算是逐渐往当红小生的目标迈进,前两年都在演电视剧,最近好不容易得到了国产老牌电影导演马巍相马导的角色试镜机会,不想席宗鹤却出事了。要我这时候离开席宗鹤,我是怎样也不甘心的。
顾霓不解:“你这些年赚得钱难道还不够你花的吗?别跟我说你爱他这种屁话,我是不会信的。”
我冲她微微一笑,举起桌上的水晶玻璃杯,晃了晃里面的苏打水,道:“妹妹,你吃的是人间烟火吗?”顾霓一脸莫名其妙。
我喝了口水,放下杯子,轻叹一声:“我买的那套豪宅,就你现在一个人住着那栋,光是一年水电费都要近十万,还不包括给保姆的工资。”顾霓神情很快不自然起来,我接着说,“你还要念书,要专心搞你的学术,我肯定是不指望你赚钱的。我呢,没学历没阅历,拿得出手的也就这身皮肉,倒是还可以卖个几年。”
顾霓恼怒地蹙眉:“你胡说什么……”
我打断她:“那房子还是我贷款买的,我要是失业了,肯定也还不起贷款了。到时候房子车子都只能换成小小旧旧的,每天扣扣索索过日子。这样的生活你愿意过吗?”
顾霓想也没想道:“我愿意!”
她说的很大声,环境又实在安静,周围人一下子看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跟她求婚呢。
“你愿意我不愿意。”我敛起笑容,“我不想再过苦日子,不想再过喝到断片第二天在厕所里醒来的日子。”我弹了弹那只玻璃杯,“我不扒紧了席宗鹤,你以为我们还能有几次机会在这样的餐厅用餐?一只杯子几千块,一套餐具上万,如果不是有我的资金做后盾,你又怎能安枕无忧的读你的书做你的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