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光昱不自然地眨了下眼睛,随后用力闭上,再睁开时说:“想。”
何川舟点头。眼底爬满血丝,眼睑下方透出一片粉底都盖不住的青紫,脸上的疲惫几乎难以掩饰,这让她的语气跟表情都显得十分寡淡。
“我们翻了下档案,找到了她的死亡记录。根据各方证词的说法,许春回,她在档案里记录的名字叫徐劝惠,因为丈夫不同意收养你,加上一些平时积累的矛盾,双方爆发了很剧烈的冲突。”
刘光昱停下脚步,同时侧着耳朵倾听,不敢错漏一个字。
何川舟说:“袁灵芸的父亲很重男轻女,他希望许春回可以再给他生个儿子,而不是替别人养儿子。许春回拒绝了。双方交涉无果,两人选择离婚。”
“正好当初给她介绍的那个媒婆又联系了她,说最近认识一个男人还没结婚,想找个对象。
“男方由于身体原因无法生育,表示愿意照顾许春回,并且把你当做他亲生的孩子对待。前提是希望你可以给他养老。另外承诺可以给予五万块的彩礼费。”
刘光昱嘴唇翕动,沉浸在一阵无声的喧嚣中,瞳孔都在震颤,脖颈上的青筋因剧烈的情绪起伏而怒张外凸。
她说得缓慢,似是要给刘光昱一点缓和的时间。
“你那时候不到14岁,对吧?你爸已经不愿意继续养你了。他屡次威胁许春回,说要打死你,或者卖了你,让许春回给他带钱。许春回害怕了,她很想把你接过来照顾。所以听说条件后,心动地想去看看。”
何川舟说着停顿,目光晦涩地瞥向对面的人。
刘光昱全身的肌肉都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紧紧扼住自己的手腕,然而两只手的手指都在打颤,眼睛竭力大挣着,两腿蓄力的姿态,仿佛何川舟再说一句话,他就要在无比惊惧的威胁下夺门而逃。
何川舟舔舔嘴唇,说出个平淡的结果:“路上遇到了意外。她没能再回来。”
黄哥跟刘光昱一起扭过头来看她。
何川舟面沉如水,看不出说谎的痕迹。
刘光昱没敢追问是不是真的,还是黄哥接嘴说了句:“挺可怜的。”
“好好改造,别让她失望。”何川舟拍拍他的手臂,“她肯定希望你能做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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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理完文件,再从看守所回分局还车,几人反而清醒了一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黄哥给他们说起从隔壁中队听来的八卦,一段情感极度纠葛且反转出人意料,缠绵悱恻的四角恋爱情故事。
他的人缘是最好的,老老少少都跟他聊得来,所以信息资讯很发达。何川舟笑着说他,以后退休了,肯定是老太太群里最受欢迎的那一个。
黄哥刚说到报案人的第三个“初恋”是如何发现自己的备胎原来在拿她养鱼的时候,何川舟手机又一次震了起来。
之前也有好几条信息,何川舟没来得及查看,她点出来从下方迅速扫一遍未读留言。
江照林每隔几天的按时打卡依旧在持续。
惯例是一张照片,还有几句话。
“下班了。临时加了一台手术。”
图片是他在回家路上拍的一朵很小的黄花。
何川舟犹豫片刻,手指左滑,还没点击删除,约好了似的,周拓行的头像跳到了最前方。
何川舟切进去,发现之前就说要去睡了的周某人,还在熬着大夜,并于凌晨三点左右给她发了条试探的短信。
周拓行:你现在下班了吗?
然后就是最新消息。
周拓行:关于你要请我吃饭的事情,我希望能换成别的要求。
周拓行:你有空的话,告诉我一声。
何川舟抚着额头失笑一声。黄哥停下他的说书人事业,好奇问:“什么事那么开心?”
何川舟说:“没有。”
她给这个彻夜未眠的鸡毛令牌持有人发去回复。
“那你想换成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