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接用大人抱小孩出恭的手法架稳了她,逼近立镜,让她看着里面她与他的模样,一遍遍问方才所问的问题。
滚烫的泪从贺兰香眼眶滑落,头脑的清醒与现实的沉沦成了尖细的软刀,杀不死人,但刀刀诛心。
她看着镜子,心想:我在干什么。
到底是什么让她走到的今天这一步,她到底为什么要和杀了她夫君的人如此不知廉耻的苟合。
“说,谁。”谢折威胁的声音依旧响在她耳边,凶戾丛生。
贺兰香紧咬牙关,不愿发出一个字,紧闭眼眸,神情也变为一脸凄凉,像是在悲壮受刑。
她越这样,谢折恼意越重,越狠。
有根无形的弓弦在二人之间紧绷,箭弩拔张,杀气腾腾。
一个女人,一个男人,因为一个死人,在床笫间互相报复,蔓延起一场没有意义的硝烟,暗潮汹涌。
“你这么喜欢和你弟弟比,”贺兰香忽然想到什么,发出笑声,用冷漠压住喉中软黏喘息,“是因为你当年被放逐的时候,特别嫉恨他与你同为宣平侯的孩子,却可以丝毫苦难未经便拥有一切,是吗。”
紧箍她的大掌蓦然僵了下子,之后便是更蛮横的禁锢。
贺兰香气息紊乱,笑声娇媚,“看来真是被我猜中了,其实你这么多年,一直都很不服气吧,野蛮生长的杂草哪里比不过只会沉溺女色的废物,你哪里比他差了,在你眼里,没本事的废物,就该去死,所以你之所以杀他,一是想报复和阳郡主,二,就是因为你嫉妒他,是吗。”
似有白虹贯日,贺兰香头脑空白一片,眼前飘起连绵飞絮,不自觉喟叹连连。
然还未等她回缓,她便已被扔到榻上,身躯深陷软褥,热躯紧接覆压而上。
“贺兰香,”谢折气息灼热似火,声音却冷如冰霜,“不要再用你那点小心思揣测我,记住你的任务,若是失败,我不会因为和你睡了几次便舍不得动你。”
贺兰香一改方才僵持生硬,款摆柳腰媚态毕露,手圈上谢折脖颈,唇瓣贴上他的喉结,吐气幽兰,“我懂,谢大将军是血海里杀出的罗刹,自然不会将我等小小妇人放在眼里,说好了,以后咱们就夜里做夫妻,白日是仇敌,对着外面,就是大哥和弟媳。”
谢折的火气只增不减。
他发现这女人实在知道怎么刺激他,娇声软语说出的话都一股刺挠劲,不如直接对他来上一刀。
“好,”他咬牙应下,掐在纤腰上的手赫然收紧,“大哥和弟媳。”
贺兰香吃痛一声,眼前直冒黑星,魂魄都要飞走似的。
天亮时分,一番偃旗息鼓,贺兰香瘫软在谢折怀中,下颏抵在他的胸膛,总算喃喃吐了实话。
她说:“谢折,你高大勇猛,能上阵杀敌,你弟弟四肢无力,抱起我都费劲。你性情狠辣果断,他却懦弱优柔,只懂风花雪月。榻上尤甚,他让我以为男人不过尔尔,你却让我受用至极,没跟你之前,我都不知道原来当女子能快活到这种地步,神仙滋味不过如此。”
“可是,谢大将军——”
贺兰香抬起绵软无力的柔荑,指尖细细描摹着枕边人五官的形状,尚沾春意的眼眸淡漠如水,声音沉静,“他是我的夫君,你不是。”
“他爱我,你不爱。”
折腾半夜,谢折好不容易听到想要的答案,心中却已无任何波澜。
他伸手,抚握住贺兰香的后颈,低头强吻了过去。
母女
“姑娘醒醒,都快到辰时二刻了。”
咯吱一声门开,锦衣美髻的丫鬟们鱼贯而入,为首的亲自端捧鱼洗,身后诸人手捧香盒罗帕诸物。
谢姝昨日偷看话本看到三更天方歇,这时候困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抱着枕头直喊滚开,翻个身朝里接着睡了。
“您今日不是还打算着去看贺兰夫人吗?起晚了可就显得怠慢了。”丫鬟好心道。
谢姝一听,眼皮顿时撕了开,鲤鱼打挺似的支棱起上身,两手一抬迷迷糊糊道:“给我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