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无音走进室来,他深吸一口气,朝前迎了两步,长拜叩首:“师尊。”萧无音微一侧身,避开了他这一拜。谢灵徵心下一恸,喉中酸苦万分,面上却半点不敢显露,只得重新拜倒,更替了称谓,喊道:“萧仙君。”萧无音这才受了。成灵器亦在一旁躬身行礼,不无刻意地高声称道:“师尊。”萧无音轻轻颔首,示意他免礼,声音清冷:“辛苦了,灵器。”成灵器依旧行足了礼数,方侍立于一侧。“谢灵徵。”瀛台仙君的视线这才落回了足下跪着的那人,数日不见,他这昔日大弟子落得苍白消瘦、气息虚浮,样貌虽无甚变化,原先那好似用不尽使不完的朝气却消弭了大半。他微微蹙眉,未瞧返仙咒谢灵徵眼里的神采如星芒般聚集了一瞬,复又散去了。正如他心里那点狂喜的火苗,只燃了一息便被冰水扑灭。他望着萧无音的眼睛,缓缓摇头道:“仙君,灵徵不会出手伤朋友。”萧无音皱起眉,神色间略有不解:“蝼蚁尔尔,杀了便杀了。”谢灵徵心知他不会明白,在萧无音眼中,世人与花叶蝼蚁无甚区别,硬要说不同,至多说是仙道中人灵气充沛,要干净些,他肯摘花抚叶,而鬼道中人便是蛇虫鼠蚁,污秽不堪,他不屑一顾,连拔剑斩之都嫌脏手。“伯壶公是灵徵的朋友,他虽身为鬼道至尊,却从未有背弃友人一说。”谢灵徵恳切地道,“若伯壶公教唆灵徵伤及瀛台山门人,我必取他性命,绝无一丝顾虑,但他并非此等小人,灵徵也无法反捅他一刀。况且,仙君,灵徵手足已经残废,立誓再不用剑,这事——当真是不成的。”“仙界干净的人物多得是,也有几个青年才俊勉强配得上做你的朋友。”萧无音道,“你骗骗旁人也就罢了,我还不知道你左手剑使得比右手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