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的十分钟,林柏楠言简意赅地罗列了万叶舒过往对袁晴遥使的绊子,一件不差,也挑明了万叶舒对自己的心意。
蒋玲和林平尧头一次听说这档子事。
“她怎么是个这样的孩子啊……”蒋玲手扶额角,面露不可思议之色。
要知道,万叶舒当了她两年的英语课代表,算是她接触较多的学生了,万叶舒明面上和和气气的,看起来温良文静,没成想居然暗地里做了不少坏事。
蒋玲端起水杯,喝一口水,压一压膈应的感觉,对林柏楠说:“楠楠,明天妈妈带你去工大问一问监控的事,看看能不能把那个时间段的录像调取出来。”
林柏楠点头同意。
彼时,林平尧沉默得稍显异样,嘴里低低地念叨“万叶舒”这个名字,一段远时的记忆由此被挖了出来,他眉间的褶皱又加深了几分。
“爸,你知道万叶舒?”林柏楠觉察出异状。
“嗯,很久之前见过一面。”
“在学校?”
“不是。”
“在哪儿?”
“在医院的……”林平尧反复回忆当时的场景,不由得心头沉甸甸的,补充道,“精神科门口。”
一面之孽缘
林平尧所在的肿瘤科,常有患者产生轻生倾向、哭着闹着要自行了断。
这不难理解,当肉身被疾病折磨得痛不欲生之时,意志力难免被日渐削弱,最终消弭。
x市人民医院拥有全市最好的精神科室,在治疗抑郁症、躁郁症等心理疾病方面有两把刷子。林平尧作为肿瘤科的科室主任,于情于理,他都不能眼睁睁看着病人寻死觅活,因此,碰上这种案例,他会去精神科向精神科的同事取取经,回来给病人做做针对性的心理疏导。
那天,是林柏楠读初三时的某一天。
林平尧从精神科同事的办公室出来,双手插进白大褂,往肿瘤科病区走去,倏尔,与候诊区的一个小姑娘眼神打了个照面。
他原以为只是陌生人无意间的相视,便收回视线继续走路,没想到小姑娘竟站起来,小跑过来,挂着笑脸主动跟他打招呼:“林叔叔您好。”
林平尧愣了一愣。
在医院他通常被叫作“林大夫”、“林主任”之类的,而“林叔叔”这个称谓,想必这个面生的小姑娘在医院以外的地方见过他,他猜是学校。
他笑了笑:“你好。你是林柏楠的同学吗?”
霎时,小姑娘眼眸亮闪闪的,她很用力地点头:“嗯!我是林柏楠的同学,林叔叔,我叫万叶舒。”
林平尧颔首,关心道:“哪里不舒服?”
万叶舒的眼睛朝精神科诊室斜睨一下,闷着不说话。
见状,林平尧不好再干涉,道了句“叔叔待会儿还有手术,得准备一下,祝你早日康复”,然后,他忙工作去了。
这场偶遇,林平尧没放在心上。
万叶舒认得他不足为奇,因为林柏楠的家长会都是他去开的,他还作为优秀学生家长发言。而班干部也参加家长会,班会前为家长带路领座、班会后整理教室,兴许万叶舒是班干部,在家长会上认得了他。
至于为什么万叶舒来看精神科?林平尧很自然地联想到,邻近中考,学生普遍压力大,产生了一些负面消极情绪,需要医生干涉引导罢了。
现下想来,没那么简单。
那年,万叶舒和林柏楠甚至不是同班同学。
林平尧讲述了他和万叶舒的那次见面。他明白,身为医生要最大程度保护患者的隐私,不私问,不外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