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量过后,赵成刚做了决策:“我这次先不请你们的家长,但是座位必须换。袁晴遥,你明天上课前回到你原来的座位,按你的学号坐。林柏楠,你如果需要人照顾的话,我安排一个男生坐你旁边。”
“不需要。”林柏楠冷冷地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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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从办公室出来,正值早读时间,走廊阒无一人,洪亮的朗读声从一间间教室里溢出,在楼道四处回响。
林柏楠闷不啃声在前方划轮椅。
袁晴遥跟在林柏楠的身后,像一根蔫吧了的黄瓜,有气无力地迈着步子,脚下的趿拉声作响:“林柏楠,对不起啊,这次害得你也被老师谈话了……”
她对着他的背影道歉。
赵成刚的余威仍敲打着她的神经,手心到现在还湿哒哒的。
她一直是个听大人话的乖孩子,遭到老师的批评会紧张,如若林柏楠不在场,她一个人绝对跟赵成刚说不清楚事情原委,她估计只会一遍遍重复“不是那样子的”。
这么一想,她不禁佩服林柏楠的心理素质,他居然能泰然自若地说真假参半的话。听到后来,她都搞不清楚他话里的内容哪些为真,哪些为假了。
“还好赵老师没再追究,也没请我们的家长,真是吓死我了!我刚才一直盯着赵老师大肚皮那里的扣子看才没吓得哭出来。”袁晴遥苦中作乐,却难掩心中的忧虑,“林柏楠,你说赵老师要是发现你撒谎了怎么办呀?会不会再找我们谈话?”
“撒谎?”林柏楠猝然停下,驱动手推圈,转身面向袁晴遥,眉眼间染上了薄怒,“是你不想拿名次,还是你有力气却故意不从我的腿上下来,还是我们是情侣?”
后两个问题,他想听到“是”这个答案。
她被问得心里发虚……
老实说,从他腿上下来的力气,她那天还是有的。
脚尖踩着大理石砖扭啊扭,她含糊其辞:“不、不是的,你说的都对。我是指医务室没药这件事,万一赵老师真的去核对,不就露馅了吗?”
没盼来期望的答复,他深深地闭眼。
再次睁眼,那双澄净的小鹿眼中压着难以捉摸的情绪:“这一点我没有说谎。就算真的出问题了,话是我说的,我来负责,跟你没有关系。”
他似乎累了,语气仿若一杯凉白开,无色无味。
而后,他与沉默一同,向教室的方向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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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早读结束还剩三分钟,俩人等在教室后门外。
林柏楠一言不发,袁晴遥以为他在为照片的事感到担忧,便好心开导:“林柏楠,你别担心了,我们最近不要说话也不要见面就好了呀,这种事又不是没经历过。”
她的确想得开,说道:“等风头过去了,咱们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好朋友。不坐一起就不坐一起,反正我们一个班的,也差不了多少。赵老师只让我们在学校内保持距离,学校外的事他不管,我们照样打电话、发消息,周末假日一起玩呀!”
堪以告慰没起作用,他不为所动,她用手肘碰了碰他:“到时候我爸爸妈妈、叔叔阿姨要是问起了,你就把跟赵老师说的那些话再跟他们说一遍,他们会相信我们是清白的。”
她悠悠一笑:“他们也清楚啊,我们只是朋友而已,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叮铃铃。”
下课铃声应时响起,几秒之后,同学们鱼贯而出。
袁晴遥十分警惕地留下一句“我先进,你等会儿再进来”,匆匆走进了教室。
林柏楠被她落在原地,心随着她的远离坠入谷底,周围接连不断的嬉笑打闹显得讽刺……
这里,只有他是不快乐的。
那一天,“没头脑”依旧没头脑,“不高兴”更加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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