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好半天没听见执澜说话,这个姿势又看不到他的脸,只能放软声调哄道:“好了,不弄了,真的不弄你了。”执澜透支的身体只要得到片刻安稳,就能立刻睡去,他两条细胳膊圈上了alpha的脖子,迷迷糊糊地梦呓:“混蛋,别动。”把一只甜嘴的小鹦鹉逼得说出“混蛋”这种字眼,大鸟着实恶劣。被关在象牙塔里的长大的小蓝鸟,连真正的恋爱是什么样都还没来得及弄清楚,就被强势又恶劣的alpha从内到外吃干抹净。在这漫长的五天里,执澜懂得了又爱又怕是种什么样的感受,他迷恋颂的英俊强大,体贴入微,又怕他掠夺时的凶狠暴戾,欲壑难填。执澜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后来越睡越沉,随后的清醒也是一个缓慢的过程。房间里很暗,前几天浓郁的诱导信息素散去了许多,萦绕着一点很淡的甜香,像是封存在橡木桶中的鲜果,被鞣酸催生出柔和的甘甜。颂背对着执澜坐在床边看手机,想要预定回家的机票,执澜动了一下,他就放下手机转过身,凑到小东西耳边问:“醒了??”执澜很低地“唔”了声,半张脸缩在被窝里,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颂轻轻拨开他刺到眼皮上的蓝发,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笑,又拿手背来回蹭他的脸:“宝贝,结束了,我们该准备回家了。”执澜觉得痒,缩着往后躲,颂追着他的脸颊捏:“先醒一醒,我叫他们送点吃的进来,吃了五天流食,不饿吗?”执澜拉住他的手腕,没用多少力气,他根本就没有力气,手指到手腕几乎都是软的,带着困意说:“不吃,要抱。”“是谁刚说的混蛋快走开?”颂半倚在床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把执澜连人带被子弄到怀里抱着,“现在知道要混蛋抱了?”执澜不说话,睡得发热的脸颊挨在他颈窝处,眼睛闭着,好像很快就又要睡过去。发情期结束,颂酝酿了满腹的长篇大论等着告诉他,关于如何脱离研究所的管控,为他的权益做出抗争;关于他们已经彻底结合,以后的关系将会发生什么样的改变;关于他们未来的生活和更长远一些的人生规划。但颂最终只是像个充当靠枕的工具人一样搂着他,看小东西在自己身上舒适地保持着半睡半醒的状态,连一点会惊扰到他的声音都舍不得发出。执澜没有真的再睡着,他在颂身上赖了好一会儿,眼珠在眼皮下缓慢地转动几轮,突然低低地说:“叔叔,我想带爸爸妈妈一起回家,可以吗?”“我们……能做得到吗?”颂没有问为什么,他大概能猜出缘由,执澜想做的,同时也是他想做的。终结这场泯灭人性的圈养,帮助他的小鸟找回自由。执澜彻底清醒过来,眼神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仿佛一夕之间长大了许多,不再是那个甜软可欺的小憨包:“我一定要带他们走,研究所欺骗了我们。”颂将他扶起来坐稳,声音低沉,收起逗弄小孩的语气,以平等的姿态对待成年的恋人:“发生了什么事?”“我以前知道的很多事都是假的。”执澜磕磕绊绊地说,“他们逼爸爸妈妈生了很多蛋,还差点把他们的蛋遗弃,只留下了我和哥哥。”“我一直以为每一颗蛋都是宝贝,可他们并不这样认为,只要不是纯种的紫蓝氏,就会被当成瑕疵品封冻起来,连出壳的机会也没有。”执澜眼眶里蕴着厚厚的水汽,却没有哭:“我本来有很多哥哥姐姐,一个热热闹闹的大家庭,可我从小就只有一个人,他们将我的家庭‘筛选’过后,彻底拆散了。”“我要把爸爸妈妈救出来,我也不会像妈妈一样,将一辈子都用来生育,还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一个接一个被带走,连他们在哪都不知道,这太残忍了。”“叔叔,带我回家吧,我不想留在研究所里,他们给我的爱是不平等的,已经有人为它定好了‘价格’,他们在等我长大,然后用无止境的生育来偿还。”执澜把自己的额头送进alpha的掌心蹭了蹭,被这个安全感满满的姿势触动了某个开关,刚刚还镇定的语气又变得孩子气:“他们把我当成笨蛋,我才不是笨蛋呢。”这段经历,执澜没讲得那么细致,三言两语,轻描淡写般,语气里也几乎听不出怨怼,可颂还是被激怒了。事情的真相应该比执澜的描述骇人听闻得多,当这种事发生在亲近之人的身上,颂才明白什么叫切肤之痛。颂把整个胸膛递给他倚靠,身形被暖黄的灯光衬得更加挺拔,他温柔而坚定地看着执澜,眼睛里都是炽烈的情绪,用疼爱的语气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