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开始,你午后来我书房,我教你识字。”西门吹雪道,“现在去把你脸上的墨迹洗干净。”
“呃,好。”见西门吹雪周身散发的冷气已经收敛了起来,沈修远顿时松了口气,应完之后便晃晃悠悠地走出了西门吹雪的书房。
走出西门吹雪的书房,被外面的凉风一吹,沈修远倏然回神,回想了西门吹雪的话,陡然发现西门吹雪刚刚又给自己加了一门课。之前只是“练字课”,现在又多了“识字课”,他都毕业好多年了,为什么莫名其妙地又要开始上课啊?
40
次日,和西门吹雪一起吃完午饭,沈修远就被西门吹雪带着去了书房。在西门吹雪的示意下,沈修远在书桌后面站定,在自己面前铺好宣纸,又用镇纸抚平压好。看着桌面上一片平整的白色,沈修远撇了撇嘴,不甘心地抬头看向书桌对面的西门吹雪。
“现在就开始练字?”
西门吹雪凉凉地扫了一眼一脸不情愿的沈修远,淡声道:“现在就开始。”
沈修远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道:“但是我刚吃饱。”
西门吹雪:“站着练字有益与消食。”
沈修远:“老板,我觉得吃完午饭应该是午睡时间。”
西门吹雪:“吃完睡的那是猪。”
沈修远哀怨地看了一眼西门吹雪,在对方凉凉的目光下,把青花陶瓷水浅中水滴了少许在砚台上,然后拿着墨开始漫不经心地研磨。待到墨汁变得浓郁,沈修远才停手,看向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先把你认识的字全部写出来。”
沈修远装模作样地沉吟了一会,拿起毛笔,在砚台上蘸了墨,深吸一口气,笔尖落于宣纸之上,便如同行云流水般舞动起来,伴随着细微的沙沙声,宣纸上留下一道道黑色的墨迹。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一整张宣纸便被洋洋洒洒地黑字填满了。沈修远吐出一口气,将毛笔搁在砚台上,抬头期待地看着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无视沈修远那一脸“求表扬”的深情,伸手揭起那张宣纸,转过来,低头看他写的字。沈修远写字的动作挺漂亮,只是——留在宣纸上的每一个字依旧没有摆脱“狗爬字”的光辉形象。
姿势摆得那么漂亮,毛笔挥得那么流畅,写出来的字却是那么七歪八扭,那些姿势动作究竟是为了什么才做出来的?
西门吹雪看了好一会儿,才把沈修远写在宣纸上的字认全。上面写的都是跟计数相关的字,基本都是经常会在账本上用上的那些字,关于其他方面的字几乎没有多少。
此刻,西门吹雪突然觉得沈修远是一个非常不可思议的人,才认识那么几个字,居然把那么多账本给做出来了。这究竟算是读过书的人,还是没读过书的人?读过书,却认识的字寥寥无几,而且还写得不堪入目;没读过书,那么多账本他却能顺利做完。
“先把这些你认识的字练好。”西门吹雪说着,翻开一本字帖,找到有沈修远认识的字的那页,在沈修远面前摊开,示意他看着练字。
沈修远看着西门吹雪走到一边,在离他不远处的软椅上坐下,不情不愿地重新摊开一张宣纸。然后又抬眸看了一眼西门吹雪,见他从一旁的小几上拿了书,看了起来,并没有看他这边。沈修远不动声色地在自己怀里摸到了私藏的炭笔,只是还没拿出来,就对上了西门吹雪略带寒意的目光。
“不许舞弊。”
沈修远动作一僵,随后一脸认真地看着西门吹雪道:“……其实对于初学者,画好了边框再练字,这个效果很好的。”
“我不觉得你那样涂涂画画能练好字。”西门吹雪道。
沈修远:“……”什么叫涂涂画画?他那明明叫上色!
沈修远觉得很憋屈,他一点也不喜欢练字,特别是毛笔字的小篆。若让他练字的仅仅只是他的老板,那他可以以练字不在工作范围内拒绝,老板不同意他也是可以炒老板鱿鱼的。但是让他练字的人并不仅仅只是他老板,还是他暗恋对象,他暂时还舍不得炒他鱿鱼。所以,他只能乖乖练字。
书房内一时间安静下来,午后的阳光照进书房,给书房内的一切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暖光。里面的两人,一人看书,一人练字,谁也没有说话,却给人一种意外融洽的感觉。
摸约半个时辰之后,西门吹雪放下了书,看向依旧在练字的沈修远。虽然表情还是那么不情愿,却没有再作弊,在那里一笔一划地认真写着,那个模样有些像受了委屈的小狗崽。西门吹雪微微勾了勾嘴角,放下手中的书,起身走了过去。
沈修远写满字的宣纸,已经铺满了书桌,西门吹雪随手拿了两张来看,上面的字依旧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像妖怪那样张牙舞爪的姿态。
西门吹雪叹了口气。
沈修远看着西门吹雪,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写得真的有那么糟糕?”
西门吹雪淡淡道:“你以为呢?”
沈修远迅速跟西门吹雪错开目光,抬头看房梁:“我认为是作为样板的字体不好,所以我才会一直练不好。”
西门吹雪:“推脱责任。”
沈修远:“真的。”
西门吹雪斜睨他。
沈修远:“你写几个字给我当样板,我就一定能练好了!”
西门吹雪:“当真?”
沈修远举起爪子发誓道:“沈某绝无虚言。”
西门吹雪对沈修远没什么诚意的誓言不置可否,却还是接过沈修远手中的毛笔,走到沈修远让开的位置。沈修远殷勤地给西门吹雪换了一张宣纸,又帮忙研了墨,然后等着他落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