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眼前这个混蛋,他拿他毫无办法。贤人猜不到这家伙的来历,sabit应该也没有他的资料。这样自由无羁的灵魂,是绝不可能为名利钱权折腰的。这人的身法也是前所未有,他不是幻术师,幻术师被誉为空间操纵大师,可这混蛋好像他自己就是空间本身。贤人头都大了,那些羽上夫人的情书现在如梦魇一样回荡在他脑海里——情书确实是真的,不是当场编的。只不过爱慕者们发给他的情书,平时都躺在他的邮件过滤箱里,他根本不会去看一眼。现在被一个恶魔翻出来加了点油炒了炒,香味都要飘到隔壁去了。“还给老子!”贤人又吼了一遍,林雨行才停下来,一脸嫌弃地把手机丢给他。贤人直接祭出一张呪纸,竟是打算把手机烧了:“你再大能耐,烧成灰了还能有办法?”“生与死不可再见,那确实没办法了。”贤人立马不生气了,展开扇子哗哗地摇,像只斗胜的小公鸡:“那我不就赢了?”“你说的没错,男公关大人。”林雨行的声音柔柔的,脸上也是同样柔柔的笑意,“问吧。”贤人忽然有一种错觉,好像这个阴险的混蛋本来就在等这一刻似的。“名字,来历,目的。”“林雨行,号羡月。”他说,“别人喊我羡月先生,我许你特权,可以喊我爸爸。”贤人嘁了一声。雨行。倒是个美人的名字。贤人咀嚼着意味深长的华夏文字,“来历呢?”“在梅园有一家羡月楼,是我的店。”林雨行说着丢出一张店铺名片,“想来喝茶的话,要带够钱哦。”——仿佛这是一场早有准备的预谋。贤人接过名片,看着他。林的睫毛很长,又戴着帽子,所以贤人总也看不进他被重重阴影遮住的眼底。现在他看见了,因为林随意地坐在了地上。大概是闹累了,他的脸色在灯光下似乎又透明了一分。而他仰着头说话的时候,那双夺心摄魂的漆黑眸子里,倒映着点点的光,像是暗夜的星霜。那是一双标致到过分的杏眼,贤人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因为自己实在太帅了,所以贤人对着那双杏眼看了好久。“如你所见,我就一俗人,要说会点什么,也就画画乌龟啊王八啊这些,雕虫小技,入不了您羽上大人的眼,打架也不擅长,身体又不太好,破坏力等于零,您就别为难我了。”林雨行说这些话的时候,语速很慢,一脸无害,一字一句,十分认真,认真到贤人差点就信他了。这个恶魔,说性别为零他可能会信,说破坏力为零——贤人宁愿相信自己明天就去生孩子。“目的么,羽上君那么厉害,又和樱庭家那么熟,怎会猜不到呢?”林雨行又笑了起来,那笑容有点欠揍,有点可恶,但,还是很好看。贤人摇着扇子,似有不解。“你以为他办展只为炫耀自己买了幅假画?”林雨行指了指隔壁人声鼎沸的展厅,耐心十足地解释。——樱庭武藏身患重病,各路名医束手无策,于是将价值三十亿的奇画宣发全世界,不为别的,只为寻找昔日故友,盼临终前再见一面。报纸上那句「盼君共赏」,盼的其实只有一个人。在多年前的黑暗风雨里,助樱庭武藏以一个豪门弃子的身份、登上神来财富之巅的人。一个对他说出「武藏,我们不必再见」的故人。“所以樱庭父子大概一早就知道画是假的了。”林雨行轻轻叹道,“若是真迹,那实现一切愿望的奇画,治个绝症岂不轻松?”贤人一时也沉默了。假画的原理是他和老头搞了几只式神木魅住在里头,所以能吸收并反馈观画者的欲望,但根本没有什么实现愿望的能力。俗世人不懂,奇术界的强者却都知道,传说中《白日梦》的真迹能为许愿者实现一切愿望,是无常先生呕心沥血三十年绘制的千古奇卷。这么多年,sabit高层都在使劲找它,若是真迹,他们哪里还坐的住。然而事实上不管真假,樱庭家都不会退货,他们缺的不是钱,目的也不是虚无缥缈的传说。只是大孝子实现父亲心愿的、微不足道的一环而已。宣发全世界的目的达到了,参观者也看不出画的真假,这个画展就能一直办下去。直到那位故人得知消息,来京都再见他一面。助他高楼起。陪他宴宾客。林先生亲手筑的高楼,永世不塌,那便只能听他临终前说一声——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