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钢炮有些苦恼:“老师说我写字太‘飘’了,我稳不下来。”“慢慢练习,不要急于求成。”易聊安慰道,“我最开始写字也很飘,我爷爷告诉我,写字就像做人,要静下心来,求一个端端正正。”女孩似懂非懂。门外有车光照了进来,女孩高兴地说:“我爸爸来啦。”她对易聊鞠了一躬,说:“谢谢易聊叔叔,我走啦。”易聊点点头,道:“不要放弃,你以后会发现,书法本身其实比我这个人有趣得多。”把小钢炮送走后,工作人员还想继续邀请易聊上楼参加典礼。易聊想了想,礼貌地说:“不好意思,这是我的私人时间,我在等我的女朋友。”好不容易把工作人员打发走,易聊转身去监控室。他推门进来的时候,宋义父子的心脏差点蹦出来。看到是他,他们才松了一口气。“人走了?”“走了。”易聊环视了一眼办公室,“她躲哪儿去了?”苏雨眠从最靠墙的办公桌下钻了出来,理了理头发,长舒一口气,道:“你真是吓死我了。”“要快一点,我已经被发现了。”易聊看了看手表,已经九点了,“二楼都是孩子,结束时间可能不会太晚。怎么样?你们这里有进展了吗?”苏雨眠丧气地垂下头,摇了摇:“幸运的是有录音,但不幸的是录音不清晰,可能作用不大。”“不是的。”宋梓名突然插话进来,眼睛里放着光,冲他俩招了招手,“你们俩快来,听听这个。”录像接着刚才断的地方继续播放,录像里苏雨眠顶着一张悲壮的脸站了出来。“你所说的‘严厉的老师、抢我橡皮的同桌、阳光挥洒在上面的塑胶跑道,以及隔壁班穿着白衬衫的男同学’,这些都是我的回忆,霸占着别人的回忆,你就这么高兴吗?”紧接着,iyuki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因为经常练嗓,反而吐字清晰地从音响里传出来——“很多词作人都匿名替我写过词,和他们相比,你的名气简直连小学生都不如。”镜头在侧上方,刚好拍到她脸上轻蔑的笑容。苏雨眠欣喜若狂地晃着易聊的胳膊:“有了有了有了!我就说我是无辜的吧!那首词真的是我写的!”宋梓名“哇”了一声,连连感叹:“这个iyuki是我们学校好多同学的女神,都说她又温柔又安静但她最后那个表情也太恐怖了吧?!”宋义也松了一口气:“这下好了,你可以洗清不白之冤了。”苏雨眠简直激动得想流泪:“为了这件事,我已经好久没睡个好觉了,总是做噩梦啊,现在终于可以缓口气了。”易聊拍了拍她肩膀,见她脸上恢复了神采,他也浮起笑意。宋义要帮她把这段录像拷进硬盘里,苏雨眠却犹豫了。她捏着硬盘的手很是纠结,表情内疚:“义哥,这段录像,我拿到以后肯定会发布出去的。”“那当然。”“对方公司势力很大,如果他们过来问责,您会被我牵连的。”“这有什么?”“因为就算有了这段证据,我也不确定我能不能赢。这几天我深刻地感受到了,一些网友能不理智到什么程度,我怕”宋义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硬盘,利落地插进主机箱上,说:“我都不怕,你怕啥?我好歹也是个组长,这点权利还是可以行使的。你帮过我儿子,甚至可以说是救了他,我一定要帮你这个忙的。况且,”他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就算你们没有帮过我,我也不能就这样看着你被欺负啊。”他点上一根烟,长长地吐出一口,平实地说:“生而为人,做事要讲究良心。”宋义不是一个特别出色的男性,没有什么特长,挣不到大钱,妻子跑了,他就独自拉扯着儿子。他兢兢业业半辈子,只求能对得起自己,能把宋梓名培养成一个合格的人。其实在这个世界上,像宋义这样的人很多,大都隐匿在城市的某一个角落里。即便没有卓越的成就,但仍然用自己最质朴的善良燃起一盏灯,照亮每个流离失所的旅人的路。苏雨眠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他们,不伟大,却又非常伟大。最终,万千感慨在肚子里揉化成温热的泪水,苏雨眠眼眶有些发酸,为了不让大家看见,她深深地鞠下一躬,郑重地道了声“谢谢”。从演播大厅出来,苏雨眠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汤霜。电话那头的汤霜激动坏了,一边高兴,一边责备她不带自己一起去。他们俩商量了一下,决定把这段录像交给公司,由公司官方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