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晚妆楼的院子,就看到三三两两或来回话或来取牌子的掌事女人,她们见温簌卿拾阶而上,便纷纷过来见礼。温仪在堂中听说温簌卿来了,便笑着走出来迎她。温仪一身石榴红褶裙,发间金钗步摇点缀,眉目间顾盼神飞,比盛绽的石榴花更加明艳动人。“因着老夫人后日的寿宴,千头万绪忙的我脚不沾地,昨日也没得空去看你,可是受了惊吓?”温仪笑拉着温簌卿的手边走边问。温簌卿摇摇头,浅笑道:“没有,只是大姐姐受惊不小。”“我昨日遣人去问过,大夫说有惊无险,只是被冻的发起热来,服几服药便好了。”温仪将她带到东侧间的暖榻上坐了,指着桌上的几个盒子笑着说道:“看看,刚采买来的金银首饰,你先挑几样合眼的拿着戴去。”温簌卿见她这里事多,便笑着点点头自去看那些物件。有膳房的婆子拿了寿宴菜单给温仪过目,又有库房的婆子来领对牌安排车马。她安排周全件件仔细,是个极能干的人。前世潘氏将温簌卿强行绑送给潘绍严时,温仪不顾有孕的身子,提着一把铁剑闯到风波院,要与潘氏拼命。那时潘氏靠着潘广威派来的人,早已控制了温家。潘氏便命人将温仪捆住,又命人乱棍责打。温仪口中怒骂不绝,潘氏的次女温绮芳被她骂的浑身发抖,拿着一柄玉如意狠击温仪后脑,活生生将她打死。想到这里,温簌卿心中止不住的发冷,本是一家骨肉,却视之如仇敌,竟能如此痛下毒手。温仪怕温簌卿闷,便一边理事一边与温簌卿说些闲话逗趣。潘氏在老夫人院中大闹的事早有人通报给温仪,但温仪见自己这个侄女来了之后一字未提,便也没有主动问起。温簌卿在温仪这里用了午膳,日影过了树梢,三房的苏氏才从福善堂出来。她也来晚妆楼寻温仪说话,温仪便拉着苏氏详细询问老夫人院中的事情。苏氏是翰林学士家的千金小姐,读书多性子软,从不多话搬弄是非。实是被温仪歪缠的没有办法,才略说了几句。“妍秀的丫鬟茯苓全部招认,宫宴上的事原是她们要设计景元,但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换成了潘家公子。老夫人大发雷霆,将二嫂和妍秀禁足,又命人将茯苓发卖。”苏氏低声道。温仪听后皱眉骂道:“不知廉耻的东西,皇家禁院也是她们撒野的地方,一不留神就会给温家惹祸。原先老夫人百般护着妍秀,皇后遣人来说亲想了了此事,老夫人都没点头答应。二嫂猪油蒙了心,才这般祸害自己的女儿!”苏氏见她动了气,心中懊悔不该直言相告,温仪这般炮仗般的脾气,若是她与二房起了冲突,到像是自己在挑拨离间。苏氏又悄悄瞧了一眼温簌卿,这事儿若不是她拿出那个荷包,也不会逼着茯苓吐出实情。温簌卿见苏氏看自己,回之以温和一笑。她这个三婶婶性情柔弱,她三叔又不务正业,因此前世温家遭难时,三房不仅什么忙都帮不上,反而被潘氏赶出府。温簌卿见温仪一副要去找潘氏算账的神情,便劝说道:“家丑不可外扬,若是三姑母真去吵闹一番,咱们家就真的成了笑柄了。祖母现在必是极为生气,不如咱们去劝慰劝慰。”苏氏听后劝阻道:“老夫人气得狠了,午膳便不曾用。让众人散了,吩咐今日也不在福善堂摆晚膳。”温仪听后便对身边的仇嬷嬷吩咐道,“从暖房里搬出两株催发的牡丹花,往老夫人院中送去,顺便向江嬷嬷和祝嬷嬷打听打听老夫人如何了。”仇嬷嬷躬身领命去了,温仪仍气得将潘氏痛骂一顿。潘氏的次女温绮芳住在鸳鸯湖西南的南熏园中,此时她正倒提着一只灰羽鹦鹉往鱼缸中浸溺。“太聒噪了,这下看你如何逞口舌。”温绮芳将鹦鹉提起见还没有死透,又将它按进水里。旁边的丫鬟们司空见惯,也无人敢劝阻。丫鬟银珠急匆匆走进来,焦急的将潘氏被禁足的前因后果对温绮芳说了一遍。温绮芳顿时大怒,她认定是温簌卿在其中挑唆,便问了温簌卿的去处,提着被淹死的鸟就往晚妆楼中去找温簌卿算账。她刚闯进晚妆楼的院子,就见温簌卿正巧从屋中掀帘走出来。她将手中的死鸟狠狠向温簌卿身上砸去,温簌卿身边的丫鬟们被吓了一跳,秋薇赶紧护住温簌卿,高声问道:“三小姐这是做什么?”温绮芳冲过去就要撕扯温簌卿,被秋薇她们几个死死拦住。温绮芳的丫鬟们见状就去拉扯秋薇她们,抓头发拽裙衫,闹哄哄乱作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