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人的命太子一个都不会留。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太子嗤笑了声,将信放到一边的烛台上,眼见信纸在火光中一点点燃烧殆尽。
“动手吧。”太子看向旁边跪着的暗卫,轻飘飘地说,声音透着难言的戾气,“事不宜迟,这可是孤替父皇挡箭留的伤口。”
暗卫手中捧着漆盘,盘上放着箭矢、匕首、布条和药膏等。
赫然就是伪造伤口所用之物。
“是。”暗卫低头应声,站起身走到太子身侧,对照着皇后寄来的太医所描述的伤口,紧张地拿起箭矢,无比精准地在太子的肩膀上插了个孔洞。
“呃啊!”太子脸色惨白,只感觉到钻心的痛楚,眼里带上了恨意与讥讽。
替身?如今倒像是他成了替身。
等着罢,此事不是不报。
毕竟替身从诞生始,结果就只有一个。
……
献和宫。
此殿特殊,虽不为皇帝居所,但与寝宫相邻,常被皇帝用于休憩赏乐之宫,物什应有尽有,殿中有假山曲水,花草锦鲤相伴。
如今被皇帝拿来安置病重的太子与太子妃。
火急火燎赶路的这五日里,太医用穴位刺激将两人强行分开,借助针灸药用,两人都昏沉地睁过眼,可惜时长极短。
在连续针灸两日之后,终于能有片刻的停留,可惜都没有明确的意识,只能模糊地在引导下用些流食与药,而后又陷入昏迷。
短短几日,本就清瘦的两人愈发单薄,面容惨白无血色,好似风一吹便要飘走。
好在回宫
40-50(第617页)
之后药材与人力应有尽有,金贵的药如流水般送入献和宫,吊着两人的命。
时间一天天过去。
无数人关注着献和宫的境况,但依然没有好消息传来。
害怕脑袋挪位的太医们风声鹤唳,愈发战战兢兢。
好在转机在回宫后的第七日出现了。
年少的太子在又一次睁眼时猛地坐起,然后在一连串虚弱到要咳碎脏器的咳嗽中按着前胸,不顾咳出的鲜血,匆忙地环顾四周,如进怔态,失了魂般四处翻找着什么。
“殿下?”旁边一直守着侍药的太监惊喜地呼唤道。
崔夷玉却像是完全听不到人的声音,只是骤然起了身,长久没行动的骨骼发出卡卡的声响,紧紧束缚着身体的布条隐约有血色渗出。
他似是毫无痛觉,赤着足踏下床,身体却不受控地踉跄了下,险些要跌倒。
身上或横或斜着绑着的布条一圈接一圈,竟有几个接处断裂开来,布尾在空中无助地晃悠。
“太子殿下!?”小太监眼看着太子无力的身形,吓得肝胆俱裂,冲上去追他,想将他扶回床上躺着,却发现匆忙之下自己竟然抓不住一个重伤之人,“太子殿下!”
崔夷玉顾不得礼节规矩,只是受本能驱使地大步冲向宫殿的门口,想要出去寻找些什么。
好在很快,门口出现了皇帝的身影,迳直挡住了他狼狈的步伐:“太子。”
皇帝的身形在如今的崔夷玉面前显得格外高大壮实。
崔夷玉遽然停下来,本就使不上力的身躯和散了架似的,不受控地就要跌倒,却被皇帝抬手稳稳地扶住了,以免身上的伤雪上加霜。
“你这是做什么?”皇帝皱着眉,担忧地问。
崔夷玉手撑着地面,脸色苍白,唇角溢血,黑发凌乱地披散,雪白的衣衫上沾着血花,如损坏后又被强行捡拾起来的木偶,浑身透着股下一刹就要迸裂的脆弱感。
他艰难地抬起头,漆黑的眼瞳空洞无神,望着关切的皇帝,本能地问出了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