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谢棠如轻声叹了口气。虞声唇边的笑意变得更深,声线却越发的轻而冷:“谢世子,你不愧是她的孩子啊。”都一样的温柔而残忍。谢棠如没有听懂她这句莫名其妙的感慨,但虞声已经马上揭过,说:“既然我的坦诚部分结束了,接下来就应该进入谢世子你的环节了。”“在此之前,不如我们先来猜一猜来的人是我的沈遇,还是你的商清尧呢?”随着她话音的落下,谢棠如转头望向敞开的宫殿门外,木桥蜿蜒伸出,风中有低低的啜泣声飘荡,那人立于长夜尽头。隔水相望,咫尺之距。作者有话要说:[先更到这里吧,下次就是一起放到结局了。]吹笛到天明04火光倒映在水中,隐约流动。虞声遗憾地叹了口气:“看起来是商清尧。”“所以沈遇没有成功?”谢棠如不动声色地问。“也许吧。”虞声满不在乎道,“那又怎么样,造反本来就是九死一生的事情,失败也很正常。”谢棠如专注地望着前方,穿过大殿的风撩起他耳侧的“方才听了虞姑娘说的话,我很好奇……虞姑娘造反是为了报仇吗?”“你们总是都这么想,觉得这世上的一切都要有根源。”虞声嗤笑,她脸上又流露出那种天真而残忍的表情,好像不能理解谢棠如的想法,疑惑地歪了歪头,“可是哪有什么事情都有理由呢?我这样做只是因为这让我开心罢了。”“因为每件事都要为之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就像国家灭亡是因为君主残暴,所以世人才会一直被感情控制着、束缚着,也永远地困顿着。”“你看,你也是这样。”虞声轻声说。在她话音落下的这顷刻间,商清尧已经越过了第一道防线,踏上长桥,与谢棠如四目相对。帝王手中的长剑隐约滴落血痕,下颌弧线绷紧,面色极为冷厉,但是他的声调仍旧温和。“阿如,别怕。等我过来。”火光照亮的夜幕下,谢棠如站在大殿门口,十扇雕花木门尽数打开,冷风穿堂而过,吹动他衣袖烈烈。冬日实在太冷。他平生第一次将商清尧的五官在心底描摹清楚。夜幕中忽然飘起细碎的雪花。月似的纯白落入虞声漆黑的眼睛,她的视线在谢棠如和商清尧之间游移,最后定在谢棠如的侧脸上。“他觉得你会害怕。真有趣。”谢棠如垂了垂眼睫,没有回答。商清尧被虞声带来的人拦在长桥的另一端,那些人宛如不知疲倦与疼痛的兵刃阻止商清尧前进。谢棠如看了一会,就看出这些人的异样。他们是死士。但这些死士和普通的死士又不一样,是经由鬼方族手锻造出来的、已经非人的“兵器”。他们拥有更快的速度、更强的力量,和不可思议的治愈能力。是虞声敢一个人来见谢棠如的底牌。“你是在担心吗?”虞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尽管他们的视线投向同一个方向,但是他们看到的东西截然不同。谢棠如极快地蹙了一下眉梢,听虞声语意不明地说:“没有人能不被感情所驱动着,可是你的感情真的是你的感情吗?”“你想说什么?”谢棠如猝然转过脸来,眼底锋芒如刀尖雪亮。虞声不知何时手上多出一把弓箭,那是一直藏在她身后的死士递给她的。她指尖抚过绷紧的弓弦,在指腹按压出痕迹,下一刻就要割断般——她将弓递了出去,嗓音提高,漾开在夜色里:“谢世子,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的感情都不是真正属于你自己的感情,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声线甜蜜却充满恶意:“我想有些话已经不用我再多说了。你喜欢商清尧,从来不是你真正的想法——那只是蛊虫在欺骗你。”同心蛊种蛊成功的一个重要条件就是,当事人绝不能意识到自己中了蛊。一旦被揭破真相,蛊虫对思绪的蒙蔽作用也会解除。“那本来是我要人给废太子种的同心蛊,但不知为何却突然失踪了。谢世子,你觉得它现在应该在哪里呢?”虞声歪了歪头,带着某种恶意的诱导。谢棠如中的蛊当然不是她当初要给废太子下的那一只,但是她也并没有说谎话不是吗?“如果你不相信,大可以问一下你面前这位陛下,我说的有没有错?”商清尧闭了闭眼。在这样的时机,说出这样的话,不得不说是高明的手段。眼睫轻垂,谢棠如握住了她递过来的长弓,神情在阴影中晦暗难辨。与此同时,她的声音也传到了另一端。商清尧的人与虞声的死士泾渭分明,无声对峙着。轻薄绵密的雪花落在所有人的发上、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