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川谷地处西北,风沙大,物资贫瘠,现在更是一点都没法看,流川谷这一带的土地几乎全都荒漠化了,少雨却多风,从前解嶙记得自己耗费了大量的物资人力,才把登仙台给建了起来,登仙台之后是一片巨大的乱石滩,解嶙为了绕过那片乱石滩,便把登仙台设计成了弯月形。解嶙凭着记忆找到那片乱石滩,挑了块高度合适的石头,坐了上去。他不知道天征是不是真的被他甩开了,就连识海内也不见天征的身影。平日他身负天征,今日换上了万象,他摸着万象有些粗糙的剑柄,一时还有些不习惯。解嶙不是脆弱的人,他向来都能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但这次,天征的事情就像是一根梗在他喉咙里的刺,叫他难受。解嶙右手抚着自己的心口,那里护心鳞已经长成了,他极难感受到自己的心跳,但他只觉得心里很闷,解嶙很排斥这种令他变得脆弱的感觉。他自认为上一世他待天征是极好的,拼着性命为天征讨来浩海宸星,在天征还未苏醒时用自己的精血去喂养他,不管做什么都会去询问天征的意愿,即使天征不像其他法器那样见到他都吓得肝颤、毕恭毕敬的,还敢直呼他的名字,他也都随天征去了。他觉得他与天征之间不像是主仆的从属关系,天征那样的人,不可能真正属于他,他们两个,倒更像是伙伴了。九千年,解嶙对天征穷尽了自己的信任,仿佛不管什么事情只要由天征来接手,就一定不会有问题,但最后,解嶙为着这番信任,付出了高昂的代价。这让他怎么去相信天征的那句“我无意害你”?解嶙变得惜命了。他觉得歇息得差不多,刚要站起身,忽然觉得心头一悸,整个人的灵魂仿佛都要脱壳了,身体在那一瞬间瘫软下来,令他又重新跌坐回巨石上。巨石冰凉坚硬,坐着并不舒服,他跌坐回去的时候,还硌得屁股隐隐作痛。但此举,却在解嶙心里敲响了警钟。他现在已经平安渡过生劫,身体虽然没有完全恢复,但已经开始自如吸收天地之间的灵气贮存在体内了,虽不能自动转化,但也能供解嶙随时调用,不至于让他沦落到之前连剑都耍不起剑招来的地步;而且在他离开七星殿之前,天征还给他输送灵力,让他身体恢复了些,绝不至于双腿无力,连站都站不起来。解嶙一边暗中将灵力向底盘运去,一边留心观察着四周。时间像是静止了,空气干燥,烈日毒辣,无风无澜,解嶙觉得自己仿佛在一个透明的笼中,他呼吸渐渐变得艰难。入阵了。解嶙上一世也研究过阵法,对于此刻这种情形,已经是最坏的情况了。困阵。还是困阵中最为刁钻的一种——伏妖法阵。这种阵法太过阴险,解嶙不屑去修习,因此只是粗略地了解过。伏妖法阵、伏魔法阵均为同一种,有专门针对的种族,比如伏妖法阵这种,在进阵之前,妖类不会有丝毫察觉,像解嶙这种见多识广的大妖可能很快会察觉出自己入了阵,但更多的是灵识还未开全的小妖,他们往往在被困阵吸干了灵力,压成了肉饼,濒死之际,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遭遇这些。甚至还会以为是天道对自己逆天而行降下惩罚。对于解嶙这种大妖来讲,即使他意识到了自己入阵了,但基本也没什么用,因为——在伏妖法阵之中,从来没有妖能破阵而出。伏妖法阵困内虽强,但若从外面破除轻而易举,但解嶙看了一眼这荒无人烟的地界,解嶙觉得布阵者自己破了这个阵的几率比有人来救他还要更大一点。解嶙轻轻地“嘶”了一声,难办。他已经感觉到了伏妖法阵内越发稀薄的空气,解嶙竭力使自己的呼吸平缓下来。他无法调节自己的体温,这般高温对他极为不利。汗滴顺着他脸颊缓缓淌下来。解嶙无法探知这个伏妖法阵的范围有多大,因此也无法推断出阵眼所在,甚至这个阵法会是谁设置的,他都无从得知。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到流川谷这种地方来降妖。解嶙试探性地拔出万象,将剑尖插进地面半寸,借此来感受阵内的灵力波动,企图找到波动最剧烈的地方来确定阵眼,只可惜伏妖法阵与普通的阵法并不相同,并不能用寻常破阵的方法来。或者说,此阵无法可破。解嶙心情不佳,他已经感觉到了体内灵力在流失。伏妖法阵就是为克制妖物而生的,在内的妖物会被吸干灵力,等到无力反抗之时,任人摆布。解嶙遍体生寒,却又忍不住担心起玄卫来,玄卫早他许久来到流川谷,若这里被设下了伏妖法阵,那伏魔法阵也一定不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