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我不杀你,我为何要如那些衣冠禽兽之意,”解嶙一瞬就看穿血魔所想,“更何况,早在你出血池看见我的那一瞬间,你不就已经把我当同类看待了吗?”解嶙回想着血魔刚出血池看自己的那一眼,之后,它便将自己当做突破口,朝自己冲了过来。血魔根本别无选择,解嶙是唯一一个能将它从这里带出去的人。血魔的身形又逐渐缩小,小到对解嶙再也构不成威胁,天征这才给它渐渐松了绑。解嶙刚要上前,忽地一个踉跄,天征拧眉,迅速利落地扶住了他。解嶙朝他摆手示意没事,又干咳两声,唇边溢出了血丝,天征眸光一滞,凛冽的目光直射血魔。血魔本就瑟缩,被天征的目光一看,立即恨不得缩成细小一团。血魔克阴邪之物,解嶙也算。天征扶着解嶙,眸中戾气尽显,他二话不说,抬掌以磅礴灵力画出一个阵——心魔血誓。他声音仿佛淬着冰雪,言简意赅道:“发誓。”生劫难渡(一)天征冷若冰霜,血魔惊得愣在原地,毫无动作。解嶙抬起头看着他,总觉得天征今天太凶了。血魔不敢反抗天征的话,颤巍巍地往阵中心滴了一滴自己的血,发了永不叛主永不害主的誓,才被放过一马。心魔血誓成了之后,天征见解嶙的脸色有了明显好转,才终于松口气。只要是立了心魔血誓的仆从,都不可违背誓言,如有背誓,则要遭到阵法的反噬,后果不堪设想。因此,只要是下了心魔血誓的仆从,一般都会忠心于主人,永不背叛。天征左手拇指轻轻摩挲着食指,心中犹豫着自己也给解嶙立下心魔血誓。因有着心魔血誓的限制,血魔克制邪祟的力量对解嶙不再起作用,解嶙终于得一喘息之机。此番是上辈子他并没有经历过的,因此他难得地有了些新鲜感。刚要安排血魔的去处,骤然听得破空一声炸雷爆响,直劈得解嶙脸色惨白。天征似乎也觉察出了不对劲,心中摇摆不定,仰头看向暗红的血池构造出的天穹,脸色与唇色一齐白了。该不会是……解嶙的生劫到了。解嶙显然也想到这一点,脸一瞬间就黑了。这该死又操蛋的紧凑又悲惨的人生!霹雳不停,雷声滚滚,解嶙的脸在暖光的照耀下竟显得冷寒无情。生劫是除凡人之外修炼之途的门槛,只有渡过生劫,修行之路才正式开启,但这门槛,其实并不低。解嶙上一世苦修近千年,才终于等来生劫那一声响。修行一途,修身也修心,心境若已达到,则心外无物,锻体炼气尤为简单,可若是心境无法勘破,修为则难以前进一步,即使有灵丹妙药堆砌,也根基不稳,极难渡过生劫。解嶙自认这段时日荒废修行,且无意修炼,能提动天征,用出他自创的那二十四式剑法就已经相当不错,他从未想过要如此早地渡过生劫。且生劫不能依靠外物,他至多能用天征来挡一挡雷劫,而他现在被血池灼去了一半的灵力,根本难以和劫雷抗衡,他若死在生劫之中,未免也太得不偿失。只不过这段时日来他不断将自己逼上绝路,不自觉中实力稳步提升,幻海诸天内的修罗场更是助他稳固心境,这个生劫,的确名副其实。只是解嶙还未做好准备罢了。血池内暂不见风吹草动,血池外却已经是大变天了。王宫正上方突然卷起了阴云,白昼无光,浓云笼罩,阴风扎冷子似的从无人注意到的地方袭来,凄凄地刺着人的后颈。妙然仙子单手支着额头,睨着已经变作平静的血池,眸中无光,道:“是何人如此没眼色,选在此时渡生劫。”妙然仙子是蓬莱阁阁主,比在场所有人的地位都要高上一些,她此言一出,原本还窃窃私语着的人立刻噤了声。少卿君环顾四周,发现在场之人并无异样,心中恨意顿生:“许是那狡猾妖物,他与血魔果然是一伙的,进了血池之后更加肆无忌惮,我竟心抱幻想他能弃暗投明,谁知他如此不开窍,把血魔当做庇护伞去渡生劫,我绝不能轻易放过他!”少卿君此言一出迎来不少附和之声,各个都像是救世的英雄,激昂愤慨,但就是无人出口要亲自下到血池里捉了解嶙和血魔。都怕死。血池之内有喜怒无常暴虐残忍的血魔,而且里面又是什么情况谁都不知晓,若是一着不慎,死在里面都是有可能的。瀚辰帝君被吵得头疼,他重重将茶盏往身前楠木小桌上一磕,维持着一张冷面肃然起身,原本嘈杂一通的泰明殿上登时就安静下来,针落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