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山唯唯诺诺地说:“老爷、老爷只让小人拿着银两去存,别的没说什么……”申有为点头:“周大人给你的是银锭还是银票?”“啊?”周山一慌,将头抬起来,神色有点慌张“这个……”申有为看他这反应,将惊堂木一拍:“快说!”“是、是银票!”“嗯?”申有为长长地拖了一声,周山一抖,立马说:“是银锭!是银锭!”“啪!”申有为又是狠狠一敲惊堂木:“公堂之上岂容你放肆!到底是银票还是银锭!从实招来!”“是银票!就是银票!十张一千两的银票!”“那你说说一千两的银票长什么样?”“啊?这”周山虽说是周秉贵的管家,但毕竟是个家奴,一百两的银票都少见,何况是千两的。“大胆周山,你到底怎么回事!一会说一万两银是周大人给你存的,又说不出千两银的银票长什么样!”乌时清则抱着他家的账目站在角落里,听到这里挥了挥手,轻声说:“申大人,这账目上写着,存时汇通银号掌柜收的是一百个百两的银锭。”谎言被揭穿,周山抖得更厉害了,申有为一拍惊堂木:“你招是不招?要知道你全家上下的卖身契都在周大人手里的,周大人说打杀了你全家又如何?”周山眼睛不停地四处乱瞟,声如蚊蝇地说“其实其实这银子不是小人存的……”“什么?”申有为被他一个小小家奴来回耍了好几遍,怒气冲冲说:“来人!把周山这个刁奴给我拉下去打五十大板!”“不要啊大人!不要!我……我招!小人招!”“晚了!左右衙役?”“是!”“给本官把周山拖下去打——”“是罗夫人!是、是……是罗夫人……罗夫人……”申有为一皱眉头:“你说什么?”罗山还被衙役架着,磕磕巴巴说:“罗夫人是罗夫人问小人借了身份凭引去存的银子,也是她指使小人,有人问起时就说是我家老爷让存的!”“罗夫人?哪个罗夫人?”“便是,鹤州转运使罗大人的、罗大人的夫人”“啪——”申有为又是狠狠一敲惊堂木:“你还胆敢诬陷他人,罗夫人用你的身份凭引去存银?再用这凭信去收买罗大人?周山啊周山,你这脑子怎么长的?怎地尽说这蠢话!?”“小人没胡说”周山脸上神色有点怪异。“大人!大人不好了!罗妻上吊了!”“啊!”周山小小声惊叫了一下。申有为看这他模样,给衙役使了个眼色,衙役躬身下去了,他转头问:“周山,你先交代。”“是”周山舔了舔嘴唇,说:“两年前,小人奉老爷的命上街去办、办事,被光禄勋大人家的马车给撞了,就是罗夫人救的小人,小人不是不懂得感恩的人,就和罗大人家有了些、来、来往。因为罗大人每年都要去江州给老爷述职,来来回回就有了些交情,元启十七年四月,罗夫人说要去汇通银号存钱,问小人借身份凭引,小人想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借了。”“后来呢?”“后来小人才知道,是要用来作陷我家老爷”“为了街上遇见的恩人就能构陷你家主子,周山,你这奴才做得真真是——丧尽天良!”周山把头往地上一磕:“大人不知,这罗夫人和小人原是一族的妹子!我家原也是个门楣,只是、只是”周秉贵接过话头去说:“申大人,这周山原姓何,是元启九年渭南‘贪墨案’的案犯,陛下旨意着‘男子充入官奴,女子做官妓’才到了我府上,我看他勤快、识字、脑子也好使才提拔了做管家,谁知是老夫识人不清!”元启九年渭南的‘贪墨案’是轰动一时的大案,原来当中还有这样缘故,申有为又问:“罗妻为何要收买你构陷周大人?”周山说:“便是因着这船了”“啪——”申有为大怒:“尔等宵小,因一时私利就胆敢构陷朝廷三品大员!来人!将罗恒带上来!”罗恒带着手脚镣铐上来得时候正好和衙役碰了个正着,那衙役手里端着放着证物的托盘:“大人,罗妻她没了。”“什么!?”罗恒大惊,一时间竟摇摇欲坠,挣脱了押着他的衙差,揪着那一位大力晃:“衙差大哥,你说什么?谁……谁没了?”这鹤州的衙役大多也是认识罗恒一家的,只把那托盘递给罗恒看:“罗大人节哀。”托盘上放着三尺白绫和罗妻身上的绶玉,已经碎了一角,罗恒大恸,口中发出呜咽的声音:“淑芳……夫人!为夫对不住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