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心里也有些意外,平日里也不见皇帝对宁康这个嫡长女多关怀,今天这是怎么了。皇帝说完后兀自阖着眼不再开口,太后点点头:“不止宁康一个丫头,仪康和敏康也将将到了华信之期,底下舒康平康也不小了,宫中自两年前二皇子娶妻之后就没有操办过喜事,设宴这个主意哀家也觉得不错,要办就隆重一些,皇帝这些年拢共才得了这么一个嫡出的公主。”“是,臣妾晓得。只是……”“皇后有话直说。”“臣妾刚罚了五公主和七公主三个月自省,到时候的宫宴她们……”太后看一眼皇帝:“若不出席宫宴,朝臣必要有所议论。”皇帝还对今日之事有些失望:“阋墙之事不能姑息,小惩大诫,平康和嘉康年纪还小,不差这一次。”“是,臣妾明白了。”那就这么定了,太后懿旨一下:六月十八是宁康大公主的诞辰,宫中设朝宴,三品及以上官员家眷均在受邀之列。明眼人一看就晓得是给大公主挑驸马的‘花宴’,有不愿意家中儿子委屈娶公主的,自然也有指着金凤凰嫁到自家这棵梧桐树上的,一时间上京官家都忙了起来,便暂且搁置不提。——长春宫中,德妃和端妃一个客位一个主位说着话儿。“王昭仪和江昭媛怕是让人挖坑跳了。”德妃盖上茶盅子:“若不是她们存了害奉康的心思,也不至于让人坑了。”“姐姐觉得这挖坑的人,是淑妃么?”“妹妹觉得呢?”端妃略一思索:“我看不像,淑妃不是这种人,虽说她与我不对付,但是她毕竟生有十皇子,我这膝下只有奉康一个女儿,即使暂且压她一头,以后也是压不住的,她没有这个必要。”“你心里倒是门儿清,也是真的信任她?”“淑妃这人与我也算是老对头了,俗话说知己知彼,她虽不是个什么省油的灯,可也不是蠢货,没必要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你觉得这事做得蠢么?”端妃看了一眼德妃,“姐姐的意思是?”“这件事明面上是你我两宫得利,实际上却是把淑妃、王昭仪和江昭媛推到咱们对面去了。这宫中的和平日子啊,本就如履薄冰的,这下是真的抓破脸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只是不知这渔翁是谁。”“她既做这让人摸不清头脑的事,必有所求,接下来估计还有动作,咱们且看着就是了。”端妃看着桌上的八喜茶盅,“这宫中的嫔妃,上到中宫那位,下到洒扫的宫女儿,每双眼睛都盯着我长春宫,恨不得时时刻刻挑出点儿错处来,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你这宫中是富贵地方,怪不得别人要盯着。”“哪儿是什么富贵的地方呢,不过是仗着陛下对奉康的宠爱罢了,奉康也是迟早要出嫁的。”“足够了,也足够保你一生顺遂了。”端妃苦笑,“多谢姐姐美言,但愿如此。”——中宫里此时也灯火通明,周氏靠在榻上,予秋给按头,予夏拿着小锤子给她捶腿,而予春则坐在冰塔前往她那扇风,这三个都是她得力的贴身宫女。“娘娘觉得今日之事,真和淑妃娘娘有关系吗?”周氏眼皮都没抬:“她是个蠢的,什么时候让人下了套都不知道。”春夏二人对了一眼:“这套儿……莫不是长春宫那边……”周氏睁眼:“端妃不是会主动挑事儿的人,何况,她能得到什么呢?这些子赏赐?”“娘娘给的赏赐自然都是极好的!”皇后嗤笑一声:“短浅,咱们端妃娘娘的身家可不薄呢,她可不一定看得上本宫赏的这些东西。”“娘娘的意思是……?”“这事说来也怪,明面上是冲着奉康来的,结果却把平康和嘉康带沟里去了,淑妃被罚,甚至还会拖累十皇子……一石三鸟,倒是好计策。”“您是觉得……有人借了六殿下的风,吹倒了五殿下和七殿下,顺便波及到了十皇子?”“皇上那儿可是让淑妃禁足,三个月不许见十皇子,这罚可不轻。”“宫中还有这样的人物?”“你们到底是年轻,这宫中这些个娘娘,可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可还是皇后娘娘睿智,早把她们的手段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可笑她们还在您面前耍宝,也是唱戏的角儿一般。”“哪里是什么睿智呢,只是看得多了罢了。”“娘娘英明。”有人分析利弊,就有人怒极了摔东西,江昭媛就是其中一个,又一个景泰蓝的瓶子被摔在地上砸得稀碎,外面好些个宫女太监吓得战战兢兢,屋里江昭媛母女一个在八宝架前摔东西,一个坐在软榻上生闷气,也没有下人敢在一旁伺候,只有江昭媛陪嫁的奶嬷嬷垂手立在门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