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过了将近二十年了,但宫中的密道什么的应该没有变……阿四头疼地想着,实在不行绑个人质指路。天色渐晚,宫中巡防正弱之时,阿四带着禾迦照计划行事摸进了宫。摸进宫不难,但宫中陈设着实变了不少,两个不熟悉的人找到谢垣住在哪里却难得很。在阿四琢磨着绑个宫女指路的时候,禾迦却主动放了蛊虫引来了“人质”的注意。是刚同太后周旋完想要出宫的顾采薇。顾采薇眉眼间俱是疲色。寇窈与谢芙出事后,她惶惶不安,却又无计可施。祖父他们只在意被囚禁在宫中的谢芙是否安然无恙,鲜少有关心被秦则抓走的寇窈的。……寇窈在他们眼中,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女人。虽说他们知晓沈识对她有意,却并不将此放在心上。今日顾采薇进宫,便是受祖父之命来瞧一瞧谢芙过得如何。瞧过之后免不得又和秦太后扯一番皮,她心中很是厌烦。只是在出宫之时,她瞧见了地上一只对着她翘尾巴的蝎子。宫中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她想起寇窈口中那些奇诡的江湖事,心中动了动,吩咐好侍女之后步子放慢了些,果然被拽到了一个很难察觉的角落里。入眼的是一张熟悉的苗疆少年的脸。她在寇窈身边见过他。禾迦也认得她,略带抱歉的道了声:“顾姑娘。”顾?阿四明了了这姑娘的身份,稍微放下了心。禾迦长话短说将进宫的事交代干净了,急匆匆地问顾采薇:“顾姑娘,你知道皇帝现在在何处么?”顾采薇还沉浸在谢垣是个被操控的傀儡以及她是个女子的震惊中,一时回不过神,许久才颤抖着说道:“我知道。”天无绝人之路,她今日在太后那里留心了一下,知道谢垣此时在哪里。顾采薇抹了把脸,将不知为何翻涌的泪意压下去:“我今日刚在宫中转了一圈去看殿下,还记着不少路,我跟着你们。”谢垣睁着眼,茫然地盯着头顶的帐子出神。睡意不断翻涌,她不知道这是几更天了,但她睡不着。几日前太后突然命她待在宫中不准去上朝,她怕暴露只能好好待在这儿。可没料到宫中最近严防死守,一只麻雀也飞不进来,她甚至找不到与寇窈传信的机会。她不知道寇窈此刻身陷囹圄,不知道自己是那个借机陷害的由头,更不知道严防死守是因为自己的姑母被囚禁在了宫中。谢垣感觉自己像一条搁浅的鱼,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处水源,却很快耗尽再次不知所措。外头似乎有什么异样的响动。谢垣有些心惊,下意识攥紧了自己藏在被褥下的簪子。……其实没有人想害她。她是皇帝,可却也是这天下最无足轻重无人在意的人。她只是怕,只是想有点东西防身。在床帐被掀开的那一刻,谢垣下意识闭上了眼睛继续装成傀儡的模样。下一瞬她被一双手轻柔地推了推,这不是她熟悉的宫女或是秦太后。谢垣惊疑地睁开眼睛,看到一张柔顺的女子面庞。顾采薇轻声开口:“陛下……您记不记得我?我是顾大学士的孙女,以前进宫时您应当见过我。”谢垣冷冷地注视着她,并不开口。顾采薇知晓她必然心中警惕,颤抖着开口:“阿窈出事了……眼下只有您能帮上一帮。”谢垣呼吸急促起来,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回事?”待到顾采薇将来龙去脉说完,谢垣才意识到外头还有两个人。她的指甲紧紧扣在掌心里,心中满是不安。要救寇窈么?自然是要的。寇窈让自己摆脱了秦太后的控制,虽说那是她别有所求,还又拿捏了自己的性命,但自己不能不救她。寇窈是她能抓住的最后一丝期望了。谢垣那被药物激起的过于明显的喉结动了动,哑声道:“若是我出现在朝臣面前,秦家定然知道我已经不受他们控制了。”等在她前方的,也不知会是一条怎样的路。几人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谢垣眼里闪动着一股奇异的,近乎于决绝的光:“既然注定要闹翻,索性闹出个大的。”她要摆脱这任人摆布的命运。她要为自己而活。陛下龙体欠安似乎对朝堂没什么影响,左右还是太后把持朝政。只不过太后本人近些时日总爱去找谢芙的麻烦,反被气得心绪不佳,特意免了大朝,只令一些老臣照常进宫议事。老臣们翻来覆去说的就是那些事。秦太后一一应付过去,在秦阁老的眼神示意下开口道:“若是没事便散朝吧,诸位大人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