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识沉思片刻:“御花园可能有点小,京卫的校场南面还有块地不错,再加上那个。”倒是很上道嘛。寇窈心中很是满意:“金陵里秦家的铺子太多了,卖的东西还又贵又差劲儿,我要全换成寇家的。”“只要师父师公愿意便都可以。”他话说得格外郑重,寇窈不由得笑起来:“还没有多少苗头便开始做起梦来了,被人听到估计以为咱们得了失心疯呢!”沈识面色却格外认真,允诺道:“我既然答应了你,便一定会做到的。”无论日后是权倾天下,还是继续草莽江湖。我都会不遗余力地去让你无忧无虑。慈宁宫。太监宫女们都在宫外候着,个个低眉敛目,像一排毫无情绪的假人。宫内,秦太后的巴掌狠狠甩到了谢垣脸上,精致的护甲在他苍白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红痕。她指着谢垣的鼻子骂道:“不是提前让你看了那几家女儿的画像么?!你停在寇家那个黄毛丫头边上做什么?”可谢垣注定给不了她回答,只是麻木地站在那里。面前的这个人是他的母亲,也是控制着他的人,对他有着天然的震慑与压制。秦阁老安安稳稳坐在太师椅上,身侧是自顾自斟茶的秦则,仿佛他们才是这宫中的主人。“他到底不是个正常人,你也别太生气。”秦阁老接过儿子递过来的茶盏,“何况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日后找个由头把那寇家女赶出去便是。”秦太后面目阴沉:“若不是他这副破身子生不了孩子,选秀扩充后宫会暴露端倪,宫女身份又太过卑贱,我岂会想出选女官这种……”秦阁老闻言重重放下了茶盏,对着妹妹厉声喝道:“慎言!”试解药沈识故作正经道:“你张开嘴让……当了那么多年太后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不知道隔墙有耳么?外头的太监宫女虽然听话,但又不真是死的!秦则道:“依我看,原本便没有必要做出选女官这种事来。”这天下迟早姓秦,为何还要装模作样弄出个挂着谢家姓氏的孩子来?“选秀绝不可能,但皇上又到了年纪,一直不近女色没有子嗣定会招人怀疑。”秦阁老肤色黝黑,脸上纵横的皱纹都显现出一种看似刚正实则阴沉的诡谲来,“选中的那几家近日蠢蠢欲动,这么一来也能让这些墙头草安分点。”再者,那些不愿搅进浑水、想独善其身的家伙,看到有了皇嗣说不准会偏向他们一些。毕竟选择沈识便意味着选择了变动,那些人可不愿意经历这些。“不过选择了寇家女也并非什么坏事。”秦则迎着父亲和姑母略有些不解的眼神,露出个古怪又暧昧的笑。——能进宫解开谢垣身上的蛊果然不是什么因祸得福的好事。寇窈昏昏沉沉地坐在进宫的马车之上,神色哀戚地想。虽说是下朝后才为他诊脉,但总不能真的等到那时才进宫,还得提前去御书房候着。这样她要少睡将近一个时辰!也不知那些在朝为官几十年的大人怎么熬过来的。这次进宫走的又是另一条路,前头带路的宫女迈出的每一步都像用尺子量出来的,简直比被蛊虫控制的谢垣还像傀儡。寇窈盯着宫女动都不动一下的耳坠,心不在焉地摸了摸袖子里的玉瓶。里面装着解开噬心蛊的药。虽说谢垣现在脑子不清醒,但她也不太可能轻易将这药喂给他,估计少不了太医看着。不过她又将药做了些许改动,瞒过太医应该不成问题。御书房的桌案上堆着不少公文,不过摆放的方向很是奇怪,不像是主位上的人批阅的,倒像是对面的人看完后随手放的。想来谢垣只是坐在主位上当个摆设,对面的秦家人才是掌握生杀大权的那个。寇窈支着下巴迷迷瞪瞪地待了一会儿,听到御书房外三三两两的脚步声才惊醒,装模作样摆出个恭敬姿态来。谢垣像是没有看到她一般,径直走向了桌案后的主位,撩起明黄的龙袍坐了下来。他身后除了太监宫女还有两个人。一个是秦家的大公子秦则,一个穿着五品官袍,拎着个红木药箱,想来是太医院的院判。果然不出她所料。秦则的姿态比主位上的谢垣不知道悠闲多少,他在一侧的位子上坐了,面带兴味地打量着低眉敛目的寇窈,像是找到了什么自己感兴趣的玩意儿一样。寇窈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倏地想起顾老夫人寿宴那日,这位秦大公子醉酒离席时似乎用同样的目光向自己这边看了一眼。……那情药不会是他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