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识瞧着她落荒而逃的身影,一时心中失笑。嘴上尽是些花花肠子,见到真刀真枪倒是溜得快。有所求沈识故意逗她:“我对什么别有……从顾老夫人的寿宴回来之后,裴安便差人收拾收拾南阳山行宫的东西,打算回京中的裴府居住了。寇窈闻言很是不解:“天气愈发热了,住在南阳山不比回京中住舒服么?”裴安头也不抬地在手中的书卷上写着注解:“顾老夫人寿宴后,宴请沈识的老臣只会越来越多,估摸着还会带上我和殿下,在南阳山住着实在不方便。”当初他选择常居南阳山,除了喜静这一个缘由外,还因着南阳山行宫修建之时便请江湖高人布下了奇门遁甲,一年四季随势而变,外人极难摸清,是个防范人的好居所。少时父亲去世后,他一时不慎便被秦家人下了毒,实在不得不防。眼下搬回去,一时便于日后行事,二是有寇窈与禾迦在不必再怕些阴毒手段。且日后沈识有了出息,估计也不会再有没眼色的人总是上门叨扰他了。只不过寇窈看起来却是有点不乐意的样子,裴安道:“若你想呆在这儿也并非不可,不过多留几个人伺候的事罢了。”寇窈咬了咬唇。若是他们都搬回金陵的裴府,她自己一个人留在南阳山又有什么意思?只是搬回裴府后与沈识的距离就近了,他肯定时不时来找自己……寇窈心中有点怕,还有点隐秘的期待与欢喜。裴安做事可以称得上是雷厉风行,头一日才说了搬回去,次日便一切都收拾好了。他这一番动作称不上大张旗鼓,也足以说是引人注目,不过倒也没多少人觉得不妥。无论是想同裴安与谢芙交好的还是敌对的,都觉得在金陵比在他们根本进不去的南阳山强。晚上寇窈刚沐浴完绞干头发,便听到了窗户外边传来的敲击声。笃,笃,笃。有种漫不经心的暧昧。辛夷刚刚被她打发走,这个人可真会挑时候。寇窈哼了一声,在窗边明知故问道:“是谁?”窗外的沈识轻笑道:“你希望是谁?”寇窈打开窗嘟哝着:“反正不希望是来欺负我的混蛋。”她穿着雪白素净的中衣,眉眼却有一种浓墨重彩的艳,清丽又不失妩媚。沈识目光黯了黯:“我怎么会欺负你。”寇窈伏在窗边微微仰头看着他,目光清凌凌的,语气却带着点抱怨:“这和我在寇家的屋子好像,窗外都有一棵树——我从前午睡时你故意在树上吹叶笛,吵得我睡不好。”怎么这时候翻起旧账来了?沈识“唔”了一声:“难道不是因为你先故意在我房里撒了吸引蚊虫的药粉么?”寇窈不满地瞪着他:“我的意思是,你说不会欺负我的话根本毫无信用可言。”前车之鉴都在那儿摆着呢。沈识弹了弹这不讲理的小丫头的额头:“那我最近有没有欺负过你?”怎么没有?前几日沈识把她按在花园的石桌上不让她动弹,不就是在欺负她么?她眼中的控诉太过明显,甚至还藏着些惧怕与怯意。沈识将手轻轻扣在她的后颈上,安抚地摩挲着:“为什么现在这样怕我?”寇窈微微缩了缩脖子:“因为你现在对我好是别有所求,我害怕一不小心就掉进你的陷阱里了。”沈识故意逗她:“我对什么别有所求?”他现在热衷于问她这些话,想让她乖乖回答,让她知道自己喜欢她、迷恋她、想要拥有她。省得她分不清自己和以往已经有所不同了。可这种转变明显让她有些怕。她的直觉太过敏锐,已经隐约意识到了他心中翻涌着的恶劣的侵略意图和想要吃掉她的强烈渴望,甚至开始躲避他。沈识想,还是得慢慢来。慢慢让她适应这种转变,慢慢让她回到以往那种对自己不设防的状态,把自己的攻击性压下去,对她示弱,对她服软,让她感觉自己才是掌控者。于是沈识说道:“但我所求之事都很容易满足,是你轻而易举能做到的。你满足我就不会怕我再设有别的陷阱了。”“就像现在。”沈识叹了口气,“能让我进去歇歇脚么?”寇窈警惕地看着他:“我明明没有关门,你为什么不直接进来?”沈识道:“做什么事总得经过你的准许是不是?否则那不是对你的冒犯么。”虽然不知以往都冒犯过多少次了。但这答案显然很得寇窈的欢心。她见沈识眉宇间略带疲色,知道他在京卫一日怕是累了,于是心和语气都软了:“那你进来吧。”指尖在茶壶上碰了碰,茶水还温热着,寇窈便随手为沈识斟了一杯。分明不是什么琼浆玉液,却把他所有的疲倦都浇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