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在靠近她的位置弯曲了一些,嘴唇动了动,许向弋想说“你抓着我吧”,可瞥见她吸附在挡板上泛白的手指,他又把话咽回去,换了个问题,“你是不是很讨厌烟味?”“我……”“你也说过,抽烟对身体不好。我会戒烟的,我跟你保证。”许向弋心想,这样的话,下次你要是再遇见那种状况,我就可以在你身边保护你,而不是在外面抽完烟,才姗姗来迟。地铁到站,减速停靠,车厢门渐渐打开。白玊就倚在门边,感觉到自动打开的站门,急匆匆往车厢内走了一步。许向弋本想让她,可身后皆是向外涌动的人,如同筑起一堵坚硬的墙,于是他只好伸出手虚扶着她的肩膀,以免她被人流冲向月台。如此,白玊与他几乎贴在一起。她仓皇地想隔开一点距离,可斜背包的包带在混乱中滑至胳膊,像一道绳索箍住她的身体。许向弋不久前窥见过的颤抖似乎再次爬上了她的身体,他的心脏似乎被狠狠一揪。她在害怕他。许向弋小心翼翼地勾住包带拨回她的肩膀,撑着车厢顶,努力隔开一点足以让她喘息的间隙。他说出了堵在口中已久的话,“我不会碰到你,你别害怕。你要是站不稳,可以抓着我。”那只手犹豫了一下,缓缓离开透明挡板,扯住他的一片衣角。她的头发很蓬松,闻起来像是沾了蜂蜜的水蜜桃。许向弋突然浑身不得动弹。地铁车厢内过低温度的冷气此刻仿佛被她身体所散发出来的温热遣散,一切喧嚣都被屏蔽在外,唯有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在耳中回荡。他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有一瞬间他甚至恶劣地希望这班地铁永不到站,车厢永远拥挤。但这短短几秒对他来说,已经够了。站门闭合。许向弋在地铁的提示音中看着白玊的眼睛,却依旧尽力地与她保持距离,不让自己靠她太近,他轻声说:“你别怕,我跟那些男人不一样。我不想做任何一件,可能会让你觉得不舒服的事情。”作者有话要说:爱是想触碰又收回手。14之后的一路上,白玊一句话也没有说。许向弋只是安静地走在她身旁,与她一同回到家。白玊换了鞋就直奔浴室的洗手台。门没有关严实,留了一道很大的缝,许向弋能从门缝中瞥见她的侧脸。她把水开得很大,白花花的水柱浇在她的掌心和手臂上,她好像也不知道痛,只是一遍又一遍地用力搓着手臂。许向弋去厨房洗了手,走到浴室门外,发现她又一次往手上打了洗手液。她脱掉了外套,像个机器人似的抠着肩膀上的某一块皮肤。那块地方被反复磨得渗出了血丝,而她却已然无所察觉,用手舀起水往上面浇。许向弋看不下去,敲了敲浴室的门,将门缝拓宽了一点,轻声告诉她:“已经洗得很干净了。”白玊闻言,愣了片刻才抬眼望着他。她的虹膜比常人更浅一点,在洗手台前的灯光下显得更透亮。许向弋喜欢看着她的眼睛对她讲话,可这时却不太忍心直视她的脆弱。他绕过她的胳膊替她关掉水龙头,又抽了架子上的毛巾包裹住被她搓得发红的手,“你的手背上还有烫伤,要是把结好的痂给搞破就不好了。”白玊“嗯”了一声,走出浴室。她跟在他身后,许向弋想说些什么安慰她,可他着实不擅长应对情绪低落的女孩子,可他们现在的关系既非亲密的恋人,也不是相熟的朋友——他该怎么说才不至于越界?就在许向弋在心中排练说辞的时候,他的衣角忽然被扯了一下。他转身,只能看见白玊的头顶。一声纤细但清晰的“谢谢”从她的嘴唇中传了出来,“今天的所有事,都谢谢你。”许向弋面上发热,心脏在胸腔不听话地乱跳起来,像是被牵住了尾巴,浑身僵硬。他拿走给她擦手的毛巾,开了客厅的灯,指了指沙发,用最平常的语气对她说:“你先坐着休息一会儿吧,我给你倒杯水喝。”他拿着水杯往回走时,发现白玊仍站在原地,头垂得很低。他把杯子交在她手中,冷不丁听闻她吸了一下鼻子。接着,像是要刻意掩饰些什么似的,她捧着水杯仰头灌了一大口。动作太猛,有几滴水顺着她的嘴角流到下巴,她放下杯子时顺手揩去了。白玊把水杯放在桌子上,明明是对许向弋讲话,却仅仅看着杯中晃动的水面,“对了,今天晚上……我没有想到张依岚介绍的朋友是你,想必她把情况都跟你说了吧。”她停顿了好一会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抑制住声音的颤抖,使自己尽量平静,“你有空给我发一份简历好吗,我明天把情况跟我们小组同事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