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她自然不能叫这群人如愿才是。沈如娇看了一眼珍宝格上摆放的一把镶满了宝石的匕首,让穆衡去拿过来。穆衡走到珍宝格前,将匕首取下,走到沈如娇所站立的床前。沈如娇已经在床上铺好了帕子,见穆衡将匕首拿了过来,她伸手要接。穆衡方才去拿匕首的时候便知沈如娇想要做什么,好歹是他拜了堂的妻子,这种事怎能让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姑娘来。他直接将匕首抽出在手臂上割了一道,将血滴在了洁白的帕子上。沈如娇完全没想到穆衡会这么做,一看到殷红的血顿时大惊失色:“你这是做什么!”匕首锋利,只是轻轻划了一下,就割出一道血口,沈如娇赶紧将随身的帕子抽了出来折成一条,为穆衡包扎伤口。在穆衡看来,不过是一条小小的伤罢了,哪里值得包扎,一会儿也就愈合了。看沈如娇这紧张的模样,好像他是断了条胳膊似的,好笑道:“不过一条小小的伤口,用不了半日就能愈合。小姐千金之躯,这种粗活本就应该由我来做。况且这种小伤,并不碍事。”沈如娇心中一阵异样,只低着头仔细给穆衡包扎,不肯抬头看她:“我自己割,也不过就是割在手指上罢了,圆房的帕子一点血就够,哪用得着你割这么长的一道口子。”穆衡道:“若小姐手指受伤,被人瞧见就会立即明白帕子上血迹的来源。恐怕不能达到小姐想要的目的。”沈如娇一噎,确实如此,阿九想得挺周全。但她不爱欠人情:“原本就是我将你牵扯进来,既然你我已成夫妻,我说了要给你荣华富贵的好日子,怎么好让你第一天就白受罪?等待会儿从福寿堂回来,我带你去私库,你想要什么尽管挑。”穆衡:“小姐……”沈如娇:“你怎么还小姐小姐的,叫夫人,再叫错一回,就该罚你了。”穆衡笑了起来,好看得让沈如娇有一瞬间失神。“是,听夫人的吩咐。”沈如娇回身,咳嗽一声装做方才失神的不是自己,把帕子往床铺里一塞,又将被褥弄得凌乱一些,像是有人在上面狠命折腾过一样。想了想她见过那些新婚妇人第二日娇媚的模样,又往脸上多涂了些胭脂,连口脂都挑了鲜嫩的颜色,衬得沈如娇的花颜更娇艳,还真有几分初尝人事后的妩媚。云锦和云雀两个人瞧着新婚夫妇二人携手一同出门的样子,倒真有几分话本里头描述的郎情妾意琴瑟和鸣之态。对她们而言,穆衡什么出身不要紧,只要小姐喜欢,他又对小姐好,这才是最要紧的。云雀道:“小姐美若天仙,姑爷气宇轩昂,简直就是天造地设一般,光是看着,奴婢都觉得赏心悦目能多吃两碗饭了。”沈如娇听她这么说,歪头看了看穆衡,也越发满意。一高兴就给听雨阁的上下全都发了赏赐。到了福寿堂,还没等进屋,就看到院子里头的丫鬟婆子各个面色不善,好似沈如娇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一般。不用想,屋内肯定也是列开了阵仗等着给她难堪呢。沈如娇闲庭信步般地进了屋,目光环了一圈,心里冷笑:人来得还挺齐。她二叔沈崇武一家子来的齐全,除了二婶姚氏,跟沈如春沈如梦两个姐妹,连妾氏都来了。上首的沈老太太沉着一张脸满是怒色,估计是方才胡嬷嬷回来汇报了圆房帕子上的血渍,她祖母的算盘落了空,估计这会儿心里头正气得狠。下首第一个位置坐着的二叔沈崇武,满脸堆着想要看好戏这五个字。更不要说她那些个弟弟妹妹们了,更是一副副毫无遮掩,幸灾乐祸的嘴脸。倒是她二叔新纳进门的徐姨娘还算有几分的聪明,看到沈如娇的时候,只是略略笑了笑,既不过分亲近,也没有讥讽之意。纯然是一副被赶鸭子上架,让人拽过来瞧热闹的。来瞧热闹的也不止沈府自家的人。沈老夫人右手边坐着一个面色严厉,皱纹很深的老太太,打从沈如娇进来,一双眼睛跟钩子似的钩在沈如娇和穆衡两个人的身上。似是恨不能剜下一块肉来。这老太太便是沈如娇的舅奶奶,也就是沈老夫人的弟媳妇魏江氏。早年沈家不过在云州是个小小的富商,连首富都算不上。之所以发迹,皆因沈如娇的父亲沈崇文与家里不睦,离家出走从了军,没想到屡获军功,后来因打败北边的胡人,彻底绝了后患这才获封国公之位。真应了那句一家得道鸡犬升天的老话。沈崇文获封之后,当时已经寡居的沈老太太听说长子出息了,便立刻拖家带口,连带着几房亲戚从云州直接搬来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