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卑贱之身,怎敢劳烦太医,王爷折煞奴婢了!”小红赶紧磕头,她哪里敢给太医看?据说太医都是眼毒的,万一看出来她的伤根本不是昨夜打的,而是过了足足十二个时辰,怎么办?
贾政说不出话,小红也再不敢多嘴。此时时机正好,水溶暗暗给人群之后打了个眼色儿,又有几个禁军模样的人分开人群,见到水溶,似是一愣,而后连忙行礼:“见过王爷。”
水溶仔细看了看几人的服饰,确认:“你们是……长公主府的人。”禁军的服饰都差不多,金戈铁马般的亮丽又骇人,但这几人,前襟后摆上绣的均不是云纹,而是波涛之纹——可见,这几人是水军。
留在京城里的水军,又穿着禁军服,只能是林睿留在柔兰公主府的亲兵了——面子上如此,但事实上,林霁风和林黛玉府上,都还有不少,前者是为了防止侄子时不时的发疯,后者才是单纯的保护侄女儿的安全。
禁军也不管情势,实话报告:“王爷,贾员外,昨夜薛姑娘应邀到参知政事府斗诗,可路遇逮人截了马车,幸好为公主所救。薛姑娘被锁在马车里,为保名节,以金簪自戕,致使重伤昏迷,公主直到清晨才确认薛姑娘的身份,立即令我们来报信。”
这一番话说的在情在理,可薛蟠愣了,贾政也愣了——怎么会是这么一回事?
只有水溶笑了笑:“原来如此,劳烦公主了。”
——原本林姑娘的计划是送点公主的东西来,贾家不敢堂而皇之的拂了公主的面子;可现在看来,柔兰公主自己看不下去,亲自出面了。也是,也怪贾府心太大了,林黛玉虽说跟林睿隔了好几层,可是林睿与公主并无亲生子女,这时候,林家那双儿女,可不是一般的金贵。
薛蟠被牢牢制在地上,只得大声喊着问:“我妹妹怎么样了,他伤得重不重?”
禁军依旧直言:“薛姑娘伤在心脉处,不宜挪动。公主言,薛姑娘暂且留在她那里养伤——照你们薛家这幅模样,似也无法好好照顾薛姑娘。”
这话明着讽的是薛蟠,暗里也绝了贾家再把人扣回去的心思。水溶再次暗笑,表面却故意板起脸,一副官老爷结案的模样:“看来这事就是个误会,不过薛蟠此举也实在荒谬,竟敢到国公府前来闹事!不罚不行,送去顺天府打板子罢!”
“什么?”薛蟠还闹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又要跳起来,“这分明是——”
“哦?你是对本王的处置不服?”水溶挑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忽然扫袖,轻飘飘言,“别让本王再在京城看到你,要不然,见一次,本王就打你一次。”话音未落,不管薛蟠如何挣扎,禁军们已经压着薛蟠往外走了,至于目的地——当然是扔出城去!
围观人士却都愣了,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处置”,北静王果然如传言所说“怪诞不羁”!
处置了薛蟠,当然还有贾政,也得提醒一声,水溶继续睁眼说瞎话:“按理说,薛姑娘去外头斗诗,定是跟贵府报备过的,可没准哪个门子晚上吃酒玩色子,把正事给忘了。贾员外可得好好查查——哦,不对,老太君还病着,凡事还是动静小些,先让老人家安心养病是真。”
这话说的……贾政都恨不得找条地缝钻下去了,自家老母正“重病卧床”,而昨晚,大观园里闹了一场浩浩荡荡的“抄家”!
作者有话要说:跟贾家的女人比起来,贾家的男人果然是“臭不可闻”!捂脸,好想写性转,顶锅盖爬走……
城门处指驴问马皇宫里敲贾言甄
柔兰公主出面,荣国府“抄检”的事儿怎么都得告一段落,皇家的面子怎么都得给,不是?可有人还没消停,薛蟠那呆霸王被两个五大三粗的禁军扔出了城门,那叫一个火冒三丈啊,偏偏没带打手,单枪匹马跟人对着干,结果只能是自个儿翻肚皮做大王八,于是——骂呗!
呆霸王席地而坐,双腿盘起,各式各样的脏口儿噼里啪啦,真叫一个天地失色日月无光,来来往往进出城门的老老小小,尤其是斯文的书生们,不得不捂起耳朵防止被白痴“感染”——骂脏话居然都带着别字儿,真是听君一席话,白读十年书。
禁军们可是北静王府调教出来的,绝对跟王府主人一样,温文尔雅,绝不会暴力行事。反正正好清闲,反正就是去回了王爷,也得再被派去管各式各样奇奇怪怪的“闲事儿”,还不如在这儿看个紫薇舍人之后骂街呢,多乐呵!
于是,某人悠悠然然地扯着缰绳而来的时候,便看到如此的奇景:泥地上,一只呆霸王骂得面红耳赤又口干舌燥;城门口,一队禁军听得津津有味,表情活像看折子戏似的。
禁军们也看到熟人了,一副票友见票友的亲热感:“林公子回来了啊,喏,那就是薛家的大公子,没想到啊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呆瓜!”
林霁风笑笑,凑耳朵过去听八卦,好不容易等禁军们把昨晚到今天的“奇人异事”都数落完了——当然禁军们选择性地省略了自家王爷半夜三更“冒犯”林姑娘的事实,林霁风咧开嘴,笑得八颗牙都露了出来:“地上那个就是传说中的‘薛家大爷’?”
禁军们连忙点头,可不是么,从京城到金陵的仅此一家,千万别有分号,要不然,非得仰天长啸一句“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矣!
看着薛蟠也差不多骂累了,林霁风自来熟地走过去,也席地而坐,勾肩搭背卖笑脸:“这位大爷,看模样,这京城你暂时是进不去了。官道是宽敞,可最近的驿站也不近……这样吧,打个八折,我这匹马便宜卖你了,八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