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半罐啤酒搁在脚边,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之前唐堂准备回美国,给邹允发了条消息告别,差不多的消息也发给了沈笃。跟邹允没看到消息不一样,沈笃番外3眼前的热闹都终于散场,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都领着孙子孙女回了家。天已经黑尽了,沈笃还在那个小公园的长椅上坐着,身边倒着好几个空掉的啤酒瓶罐子,直到手机响了起来。他眼睑低低地垂着,带着两分微醺的迷离,扫过手机屏幕上的来电号码,然后迅速接了。跟他迅速的动作形成鲜明反差的,是电话那一端长久的沉默。他也并不催促,只是捧着电话静静地听着,听着听筒里沉重压抑的呼吸声。“沈笃。”良久后,肖飒终于艰难地开了口,声音低沉沙哑,“邹允他——”“不见了。”对于这个结果,沈笃并不意外,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正要开口安慰两句,却听到手机听筒里传来断续的哽咽。陌生的,克制的,脆弱的。“我找不到他……我终于还是……把他弄丢了……”沈笃握着电话,这次沉默的一方换成了自己,他久久地说不出半个字来。他一直等在公司附近的这个小公园,是因为料到了肖飒已经没有人可以求助了,在这个时候,肖飒只能找他;他一直握着手机,就是在等肖飒的电话,心里却又觉得不可思议,因为如果还是他认识的那个肖飒,就应该不可能找他。从小到大,他帮过肖飒很多次,在无数次选择面前,都最终和肖飒站在了一起。但这里面没有任何一次,是肖飒主动求他的。肖飒也帮过他很多次,同样,他也没有开口要求过。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他们十几年来的某种默契,从来不对对方做出过多的要求,也不会利用所谓的友情对对方进行道德绑架,央求对方的帮助或妥协——他们都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如果对方愿意,就自然会站在自己的身后。而现在肖飒的这通电话,已经算是他脆弱自尊崩塌后,最后的,绝望的求助。可是沈笃怎么都不敢相信,那个用哽咽的声音说着“我把他弄丢了”的人,会是他认识了十几年的肖飒。那可是肖飒啊……当初在那栋吃人的别墅里,他第一次见到肖飒,就觉得那孩子像是头离群的孤狼——冷硬、孤僻、狠毒、决绝。那时候肖飒还很小,身材并不高大,甚至有些瘦弱,乳牙都没有换完的年纪,跟人打架时还被打掉了一颗,满脸是血;但他还是会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哪怕知道站起来还会接着挨打,他也不会趴在地上装死。那时候沈笃觉得这孩子是太蠢了——他爬起来还手,最多只能打到别人一拳,可等着他的会是七八个人的双拳。直到后来沈笃看到肖飒被肖震峰在铁架上“教育”,皮带和竹条之下,要他承认自己错了;但就算最后昏死过去,肖飒也不肯认错道歉,甚至都不会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