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妖气污秽?妖的气,玷污了山川万物的气吗?”虞兮枝好奇道,她甚至俯下身,仔细地看着那份浓稠,还从旁边找了根木棍,试图拨拉一下那份妖气,但显然,这种视线中存在的“气”,并非实物真正能够触碰:“妖的眼里,人会不会也是这样的?”谢君知却没有说话。虞兮枝想要回头去看他的时候,却听到谢君知低低地笑了一声:“你可知,这个问题若是被你的师尊听到,你就要去戒律堂了。”“可你不是我的师尊。”虞兮枝并不紧张,她发现小木棍不管用后,就把木棍扔到了一边,但还是摸了一把木盆的缺口,甚至还俯下身闻了闻,这才被腥味熏了一脸,露出了难忍的表情:“我师尊才不会教我怎么用神识和灵视……这个上面有妖气,曹老头想必是招到了不该招惹的东西,我们要去城东他现在住的地方看一看,应该会发现一些东西。”她一边说,一边起身关了灵视。与神识不同,开灵视对修士来说也是一种负担,长时间开灵视会对灵力的消耗极大。“怀筠连这些都不教你,那他都教过你什么?”谢君知随她走出破烂的小门,似是随口问道。“教我……”虞兮枝有点卡壳,她仔细回忆了一番曾经见过怀筠真人的场景,发觉不是因为夏亦瑶被训斥,就是因为夏亦瑶被责骂:“教我爱护小师妹?”谢君知一言难尽地看了她一眼,正准备还要说什么,眼神却倏然微变。虞兮枝也意识到了什么:“那是……”棱北镇总共就这么大,既然有了目标,两个人脚程自然加快,说话这会儿已经距离城东不远。城东本就是棱北镇富商与官老爷居住的区域,各个大宅子之间都隔着相当的距离,人口堪称稀疏。然而此时,一眼向着城东的方向望去,神识所至,却有血光!虞兮枝和谢君知对视一眼,一直被扣在虞兮枝手中的寻妖罗盘颤动得更是厉害,两人不再隐匿速度,足尖一点,便向前飞掠而去!血气愈浓,虞兮枝在崭新的宅子前停下脚步,匿了身形,正要翻墙而入,面前的正门却轰然大开,一臂血淋的中年男人踉跄从中倒退而出,面上狰狞不甘,只怒喝道:“我得不到的,你们也别想拿走!当初说好了一人一半,如今你们贪了我那份不说,竟然还想砍我的胳膊!”“二叔,瞧您说的什么话?”有青年男人拎着染血菜刀一步步走出来,笑容满面,语气却阴森森道:“二叔,您这胳膊里有什么,您自己不清楚吗?当初可是您自愿要这么做的,如今要反悔,自然另当别论了。”“当初你们说好的!要送我幺儿上学堂,要为我大儿谋官职,结果呢?!”被称为二叔的中年男人怒道:“结果我大儿摔死在山间,我幺儿坠马断了一条腿,曹康你还是人吗?!你……你简直丧尽天良!”“天良又有什么用呢?能换钱吗?”曹康不以为然地再向前一步,好言相劝道:“曹老头啊,我既然尊称你一声二叔,就多劝劝你好了。这样天天好酒好菜,日子不比过去好多了,儿子没有了,还可以再生嘛。二婶身体不好,二叔也还可以纳妾嘛。我也不想让二叔难办,不如……你再想想?”曹康的声音慢条斯理,手中的菜刀却已经比划在了踉跄中跌落在地的曹老头的胳膊上:“只要你还能为我们寻一天的宝贝,你就依然是我们曹家的座上客,这样不好吗?为什么一定想逃呢?你看看这些街坊邻居,各个都大门紧闭,你以为他们收了你的礼,就会来救你吗?”这个满身是血的狼狈男人,竟然就是刘船夫口中的曹老头!才搬离刘船夫隔壁几日的曹老头狼狈至极,他身上分明绫罗绸缎,却已经泥泞染血,显得极为不合适,浓郁到化不开的妖气从他经络寸断的手臂丝丝缕缕地透了出来。曹老头显然被曹康逼到了极致,他愤怒地看着白面西皮的曹康,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化成了一声怆然冷笑:“那鳖……是我捕上来的!那些宝贝也是我找到的!是我的!你们所有的这一切——都是我的!”虞兮枝突然有点晃神,她突兀地觉得这一幕莫名有点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而就在她恍惚的这一刹那,随着曹老头的声音,突变骤生!曹老头那条血肉模糊的手臂像是突然有了自己的意识般,发出了一声如孩童般的尖叫,猛地涨大,向着曹康的面门袭去!虞兮枝猛地回神,她本就准备好了从芥子袋里拔剑,结果刚才一愣神后,手不小心一错,情况紧急,她不知抓了什么东西就直接掷了过去——